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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談\韻味派\姚文冬

時間:2020-08-07 04:24:09來源:大公報

  我體會,京劇票友可分為三種類型,分別是:嗓音派、曲譜派和韻味派。

  顧名思義,嗓音派票友,就是擁有一副好嗓子,演唱起來瀟灑自如、遊刃有餘。對於以演唱為主的藝術來說,可謂得天獨厚。曲譜派票友,懂得樂理知識,演唱照本宣科、一絲不苟,因此唱腔規範、板眼準確。韻味派就更好理解了。唱戲講究的就是韻味,無論你有一副好嗓子,還是精通樂理,到底是要奔着韻味去的。有意思的是,唱出韻味的先提條件,並非是嗓子好、懂樂理,再反過來說,嗓子好、識曲譜,也不一定就能唱出韻味來。

  論嗓子不好,得說程硯秋先生,但他獨闢蹊徑,以獨特的發聲方法和演唱風格,創造出了幽咽婉轉的程派唱腔,達到了京劇旦角唱腔的最高峰。取勝的法寶就是韻味。有趣的是,京劇界的大師級人物,大多先天嗓音條件有欠缺,比如余叔岩、周信芳、奚嘯伯、言菊朋、楊寶森等,但唱腔卻是韻味醇厚,如奚嘯伯的洞簫之美、言菊朋的婉約素雅、楊寶森的平實雋永,非常耐人尋味。還有,舊時代的一些藝人,別說識譜,有的連字都不會寫,但唱戲有韻味,最後成為了開宗立派的大師。

  票友的嗓音條件參差不齊,偶有嗓子好的,常會被人羨慕。但一曲終了,若你誇他「嗓子真好」,他大抵會不高興。嗓子好是天生的,沒被誇有韻味,卻會不高興。時下,有一位走紅多年的頂級老生演員,嗓子非常棒,調門非常高,卻被說唱戲像唱歌,沒韻味。能看懂曲譜,對演唱當然有好處,不過,在票友中,曲譜派容易被紙上的規矩束縛,唱腔裏往往有一股子匠氣,這匠氣是韻味的天敵。

  在其他藝術形式裏,其實也有韻味派,比如寫意畫。藝術之外,如果把做人也這樣分,嗓音派的人,等於先天條件好,包括出身好、經濟富裕,人也長得一表人才;曲譜派的人,就好比是高學歷、有知識的人。而韻味派的人,簡單說就是一句話:「他是一個有意思的人,過着有滋有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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