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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飾推銷\陳見梅

時間:2018-09-04 03:16:46來源:大公報

  中五升中六那年的暑假,我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就是在一個商場內,當歐化燈飾陳列室的店員,店內的燈如繁花艷麗。忘記了自己是怎樣找到這份工作的,可能是從報章看到廣告。

  燈,掛在天花上,倒影是鑽石;光,把太陽和月亮都烤溶了,散落一地。我每天上班都極享受這一片大光海,還有一位姐姐同伴,她已經在這兒當店員一年了,樣子甜美,很有秀氣。她熟悉店務,我什麼都不用擔心,只管享受工作。

  陳列室很大,位於尖沙咀,所以外國遊客特別多,他們都喜歡訂購《歌聲魅影》歌劇開場時會墜下來發生巨響的那種水晶吊燈,都打包寄回家。他們說,在香港買便宜太多了。於是我對於這些有能力一擲萬金買燈的外國人發生興趣了,便開始與他們瞎聊。從天氣到家事,他們都很喜歡告訴我。後來發現,原來店子在我來工作之後,生意好轉了。在我感覺生活無比快樂時,遇上晴天霹靂,店員姐姐被解僱了。

  有一天早晨,她靜靜地告訴我,她快要離開了。快樂的時光老是這麼短暫,我問她店裏之後只剩下我一人怎辦呢?交易和結帳所有的事我都不懂。她還安慰我說,二老闆會多上來店面。

  二老闆是個男的,其實亦是僱工,但他是店長,可以分佣金。他的個子很高,長髮,身上穿戴的都是設計師的品牌。我問姐姐,為何他們如此狠心待她。姐姐說,老闆不喜歡她沉默寡言。我心裏一沉,她是王家衛電影中的張曼玉,有何不好呢?

  夏天的光陰好像賽跑高手一樣,已經超越我,快到達終點了。我算一下自己所賺的工資,已經足夠購買考大學用的「天書」,我便向店長請辭了。姐姐走了沒多久,我又離開,我感覺對不起店長。從請辭那天開始,我不敢再直視他。他仍然希望我留下來工作,我唯有說,其實我從上班第一天開始便沒有打算發展零售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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