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人類社會發展的動力，或者說，人類一切行為模式的根源是什麼呢？從石器時代到青銅器、鐵器，再到近代工業革命，至今日的互聯網、人工智能時代，不難發現，人類的發展，一直圍繞着「創新」二字。創新是人類文明得以不斷進步的源動力，卻也是我們這個族群面對的最大矛盾。

　　《人類動物園》（復旦大學出版社，二○一○年三月）是一本闡述人類物種發展史、人類核心行為模式以及現代人困境的科普著作，它的核心在於「如何看待人類」。作者德斯蒙德．莫利斯從一個觀察者的視角出發，比較分析了人類與其他物種在不同自然環境中的行為特徵，提出了現代都市人與其他物種在動物園中的行為模式具有一致性的觀點，從而提出了「人類動物園」的假設。讀罷此書，掩卷沉思，我愈發感到：不論時代如何推進，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也唯有創新，才能引領並創造人類的未來。

　　與百萬年來人類緩慢的演化過程相比，最近兩百年間，人類的種群數量爆發性增長。一方面人類利用滿足基本需要後的剩餘時間創造出了璀璨的科學藝術文明，另一方面短時間內生活環境與組織形態的巨變，使得人類生活與深植基因的生物屬性之間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兩種基本矛盾：第一，人類對於群體支配權的競爭日趨激烈，每一個個體都渴望在龐大的社會體系內獲得超級地位，同時年輕群體由下而上構成地位壓力；第二，人類的生物屬性需要大量的探索行為，人類作為一種雜食動物，需要從環境中不斷獲得刺激輸入。

　　我認為，《人類動物園》最大的意義正是在於：在科普的基礎上，引導讀者去深刻思考人類是如何應對這兩種基本矛盾。循着作者的思路，每個人都可能找到自己的答案。

　　於我而言，人類探索新事物的天性必須不斷得到滿足，才能解決人類發展進程中的種種矛盾，這也應該是人類生存的密碼。一方面，在面對嚴重的生存威脅時，人們進行恐懼中的探索，依靠發明創造來重建秩序；另一方面，在社會安定時，人們進行安穩中的探索，產生各種發展進步。由此帶來的一個結果是，創新成果給鼓勵創新的群體帶來了比較優勢、巨大的商業利益與文化崇拜。但當創造力的趨勢對既有社會地位秩序造成威脅時，又會受到來自超級社會中已獲得強勢地位的年長者的壓制。這些年長者即便欣賞年輕人的創造力，但由於其已然背負着社會常規的沉重包袱，並且需要盡可能維持其優勢地位，因此在創新面前總是矛盾的。

　　這給了我們當代人一個啟示：我們的社會既要鼓勵創新，又要容納創新，通過制度創新來給技術創新創造更多空間。互聯網提供的虛擬世界創造了一個供人類開展全新探索的新世界，人們在其中產生了新的連接方式，突破了日常的階層和角色；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方式變得扁平，人們結成新的亞群體，誕生了新的活動形式。人類的未來將進入一個什麼樣的時代？未來的希望在火星嗎，還是元宇宙？智能社會將是什麼樣的？探索的原始動能會將我們帶向怎樣的未來？無論我們和世界的外表如何改變，創新注定是引領我們前行的唯一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