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圖:年屆78歲的露宿者穩叔,揹着裝上逾二十公斤家當的背包四處漂泊,晚上等到公園職員下班,他才開始露宿。右圖:穩叔害怕染疫,現時獨自露宿於旺角一個公園,昨晚氣溫跌至11度,風寒雨冷,穩叔沒有被鋪,只靠衣物禦寒。\大公報記者蔡文豪攝
氣溫急降,冷雨飄零。入夜後寒風陣陣,在公園昏暗的角落、隧道不起眼的轉彎位,孤獨的露宿者瑟縮一角……
三年疫情,社會蹣跚前行,無家可歸的露宿者亦經歷着各自的「寒冬」,他們當中有人因為失業而支付不起房租,成為孤獨的露宿者;有人因為害怕染疫,由「群居」變成「獨居」……寒冬過後會是春天,社會正逐步復常,他們期望,熬過疫情,會有新轉機。\大公報記者 伍軒沛 蔡文豪 曾敏捷
無力交租/失業高妹:飽一餐餓一餐
在尖沙咀站隧道一角,露宿者高妹蓋着一張薄毯,席地而睡,為了保暖,她身上也多穿幾件厚衣,「冷是當然的,也算是習慣了,有家的時候不知溫暖;躺在街上的時候,卻又想念那段有瓦遮頭的日子了。」
剛年過40的高妹,三年前任職清潔工,收入微薄,但仍可在九龍城以月租5000元住一個小房間,那裏曾是她冬日急急腳回去避寒的安樂窩。疫情來襲,公司裁員,驟然失業,沒有多少生存技能,她很快就無力交租,成了落泊街頭的無家者。
不再去麥記 怕遭人冷眼
疫下三年,為減少中招風險,她一直避免到人多的地方,寒冷警告信號生效,她也寧可瑟縮隧道一角,「確診了很麻煩,要是去了隔離,很多家當也帶不走。」所謂家當,不過就是幾張薄被、床單、厚衣和一把雨傘。
回想疫情初期,高妹開始露宿街頭,成為麥當勞的夜間常客,算是有瓦遮頭,但隨着限制堂食時間等措施推出,她唯有搬到尖沙咀站的隧道,「留在這裏就好,疫情緩和也不去麥當勞坐了,畢竟不吃東西,也不喜歡他們(店員)那種目光。」
三年風餐露宿,高妹說,寒冷並非最可怕,她更怕遇到小偷或精神失常的人來騷擾,而且女性睡街上,安全感欠奉。
疫情緩和時,高妹有去找散工,除了做清潔工,也做家務助理,但疫情一波一波的爆發,散工便會跟着消失,她就只能飽一餐餓一餐。談到露宿日常,她笑說自己不是能躺着就過一天的人。平日,她到附近教會做義工,幫忙送飯盒給基層和長者,教會也給她一個飯盒,「這樣吃起來心安理得,起碼不是白來的,也做了點有意義的事。」
苦撐三年,近日社會邁向復常,高妹最希望,靠一雙手重投社會,重建自己的安樂窩,「誰會想一輩子住在街上?」這段露宿生涯,讓高妹明白到,露宿者的生活不容易,得到的幫助也微乎其微,是被社會漠視的一群,「精神正常的露宿者其實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家,我輪候公屋也有幾年了,從劏房到街頭,就是輪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