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堅

　　本文執筆時，第五任行政長官選舉委員會界別分組一般選舉結果尚未揭盅，但是，已可預言：接下來，將是建制派參選人整合為一名正式候選人，而反對派推舉另一名候選人展開激烈角逐。

　　至今，關於第五任行政長官競選，香港的普遍性分析都借鑒歷史。問題是，「一國兩制」是沒有成功先例可資借鑒的偉大探索，而香港實踐「一國兩制」的外部環境——全球和國家的變遷又是史無前例，因此，以過去推測今天，會產生很大偏差。

　　其實，即使過去似乎相同的經驗也頗有差異。例如，第一任行政長官董建華在2001年12月13日宣布競選連任第二任行政長官，第二任行政長官繼任人曾蔭權在2007年2月1日宣布爭取連任第三任行政長官，都距離提名期很近。然而，早在2001年10月間，董建華已「篤定連任」第二任行政長官，曾蔭權情形則比較曲折。

　　2006年10月11日，曾蔭權發表他繼任第二任行政長官的最後一份施政報告——《2006/2007年施政報告》，不僅正文只有76段，明顯短於他的其他施政報告，（例如，他的2005/2006年施政報告為103段，2007/2008年施政報告為130段），而且，他在立法會宣讀完施政報告全文後，增加一番「談話」，總結他自1967年1月3日加入港英政府以來即將工作整整40年的感懷，尤其，引述了宋代大文學家蘇軾的《答謝民師書》中的名言：「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並且，談話以對香港下一代寄望結束。

　　上述談話被單獨印刷在一張紙上、附在施政報告文本裏，十分顯眼。蘇軾在《答謝民師書》中，稱讚謝民師的文章「大略如行雲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於所當行，常止於所不可不止」。曾蔭權在其任內最後一份施政報告中引用，表達他對從政生涯採取「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態度。不仔細觀察，或者不多少了解一點內情，無法理解曾蔭權上述言行。那是他當時尚不確定能否連任，甚至頗有可能不連任的徵兆。

　　誠然，在香港特別行政區第一個十年，政治矛盾雖已展開但不惡劣，於是，前兩位行政長官連任，或者幾經波瀾，或者有小驚而無大險。而今，香港特別行政區即將踏入第三個十年，政治矛盾全面充分暴露，第三位行政長官與第四位行政長官的交替便呈現弔詭局面。

　　但是，香港社會各界包括政界和媒體普遍地依舊從過往經驗尋找解答眼下政情的鑰匙，以至於對現任行政長官不爭取連任普遍感到意外和震驚。

　　中央因應不同階段香港政治矛盾態勢而對各任行政長官人選採取不一樣的處理，但是，始終貫徹一個明確而堅定宗旨：行政長官是國家對香港特別行政區行使主權的主要代表，決定行政長官人選體現國家對香港行使主權。

　　當前，第五任行政長官競逐空前激烈，頗大程度是第四任行政長官競逐的延續。唐英年在2012年2月被某政治勢力「背後插刀」，揭露其九龍塘私宅「僭建」；梁振英在2012年6月底被同一政治勢力「背後插刀」，揭露其山頂大宅「僭建」，兩個「僭建」風波充分暴露，唐英年、梁振英均不是某種政治勢力屬意的行政長官人選，後者追求的是複製第二位行政長官。

　　因此，筆者重提10年前第二位行政長官在其施政報告中引述的蘇軾名言。「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的同義詞是「知所進退」。在應有的政治倫理面前，「知所進退」；在政治力量對比面前，「知所進退」；在個人所代表的利益集團的利害關係面前，「知所進退」，這是從政者、尤其建制派政治人物所必須具備的政治智慧。

　　建制派內部有不同利益集團，包括不同歷史階段投身愛國愛港陣營的不同背景的從政者和公眾人士。他（她）們各自為本人以及所屬利益集團或政治勢力而爭取做第五任行政長官，固然不難理解，但是，只要他（她）們還願意屬於建制派，願意繼續是愛國愛港的政治人物或公眾人士，那麼，他（她）們就必須顧全大局。

　　當前和今後相當一段時間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大局是，建制派必須團結在愛國愛港的旗幟下，堅決遏止「本土自決」和「港獨」，努力維護社會安定，推進經濟轉型和民生改善。

　　從今年五月視察香港特別行政區，到今年十一月在北京會見「幫港出聲」訪問團，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張德江一再強調，香港如果不能維持安定，首先受苦的將會是香港同胞，首先承擔損失的將會是香港。尤其，5月19日，張德江委員長是在會見香港各界代表時提出忠告，絕大多數在場者是建制派人士。

　　在總結第四任行政長官選舉經驗後，中央對下任行政長官人選和選舉部署深思熟慮。第五任行政長官競選不可能變成「自由搏擊」。所有志在特區最高領導職位者，無論「老馬」抑或「新馬」，都必須重視中央的態度。莫以為「紅燈」「綠燈」的轉換如城市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