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受阻，對外投資需謹慎。大規模的資本海外併購，尤其是非理性的資本外流衝動，恐怕不能那麼野蠻任性了。

　　7月18日，國家發改委政研室主任、新聞發言人嚴鵬程表示，支持國內有能力、有條件的企業，開展真實合規的對外投資活動。有關部門將繼續關注房地產、酒店、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領域非理性對外投資傾向，防範對外投資風險，建議有關企業審慎決策。

　　中國資本加快海外併購

　　發改委此論，難免讓人對萬達與融創、融創與樂視的三方關係產生聯想。尤其是萬達和融創近期高達631億元的併購項目，讓市場分析人士認為是萬達借錢給融創收購萬達相關項目，也讓人揣測三家公司間存在着推磨互濟式的關係。不管如何，市場做出了最敏感的反應——在港上市的融創中國遭遇大幅跳水，融創中國報價15.4港元，跌幅達10.47%。另外，萬達在美收購的AMC院線（萬達股份超60%）的股價暴跌，截至收盤，其股價跌幅高達10.05%，市值蒸發約2.9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9億元）。

　　市場的敏感反應在中港美資本市場同頻共振，值得深思。另外，萬達在美收購的AMC院線，似乎也在國家發改委列舉的「非理性」投資領域內，這就更加讓人浮想聯翩。加之6月22日萬達電影股票和萬達債券大跌（盛傳幾大銀行拋售萬達債券），雖然萬達進行了緊急「闢謠」，但據《中國經濟周刊》引述數位銀行人士證實，銀監會當時緊急電話要求各銀行，對海航集團、安邦集團、萬達集團、復星集團、浙江羅森內裏投資公司的境內外融資支持情況及風險分析，重點關注所涉及併購貸款、「內保外貸」等跨境業務風險情況。

　　顯然，萬達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市場挑戰，處於被監管層「點名」的尷尬中。這也凸顯，以萬達為代表的中國企業，這些年對外投資的步伐太快，有些失控。數據顯示，2016年萬達集團資產為7961億元，營業收入2549.8億元，但是對外投資就達2500億元。高負債情勢下的對外投資衝動，預示着債留中國利流海外的系統性風險。

　　自2008年全球經濟危機以來，中國資本海外併購的步伐加快。到2016年，對外投資達到了高潮。但是很多資本選擇投向國外的房地產、酒店、影城、娛樂業、體育俱樂部等領域，這些領域的投資風險極大。就像上世紀80年代，日本資本在美國從投資荷里活到買下帝國大廈，甚至要「買下整個美國」，結果是日本資本救了美國產業，卻抽空了日本經濟，使日本陷入長期的經濟低迷。

　　中國資本要走出去，但應投資有道，不能讓資本獲得虛名，外國產業獲得實利，卻掏空中國。不論是萬達、樂視還是其他資本，其資本來源並非自己的「錢」，而是國內融資。這對國內金融業是極大風險，剛剛閉幕的金融工作會議，要求金融回歸為實體經濟服務的天職，並強化金融監管，對中國資本扎堆的海外投資衝動不啻棒喝。

　　資本走出去應投資有道

　　另外，中國資本投資海外，也會遭遇很多國家的非正常審查，特別是西方世界對中國資本的意識形態偏見。這對中國資本而言，更增加了風險系數。而且，伴隨着美國颳起的逆全球化之風，特朗普政府不僅給美國資本投資海外紮緊了籬笆，也通過行政強力要求外國資本留在美國。資本的全球化正受到來自美國的不公平阻斷，在此情勢下的中國資本流動，也可能流出去回不來。

　　美聯儲進入加息縮表通道，預計縮表將從9月份啟動，年內還有1次加息，這將繼續推升強勢美元。此外，歐洲央行、英國和加拿大也準備放棄量化寬鬆政策，多國貨幣政策疊加，將使人民幣匯率承壓，並造成人民幣外流加速的風險。非理性的資本對外投資衝動，加上外部因素導致的資本外流，將會使國內資本環境發生紊亂，甚至誘發系統性金融風險。

　　雖然第二季度的中國經濟增長達到6.9%，但是供給側改革的任務尚未完成，依然面臨穩增長的壓力。在此情勢下，穩定金融系統，就變得十分迫切。在資本市場依然暗流湧動之時，一直對外投資的非理性資本充當，也是應有之義。

　　當然，一直對外投資的非理性資本衝動，並不意味着資本對外的正常投資。即如發改委所言，中國支持國內有能力、有條件的企業，開展真實合規的對外投資活動；支持以企業為主體、以市場為導向、按商業原則和國際慣例的對外投資項目。尤其支持企業投資和經營「一帶一路」建設及國際產能合作項目。

　　察哈爾學會高級研究員，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客座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