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杭州發出最後一份電報,這項近代從西方傳入的技術,經過一百多年歷史,在浙江全省畫上了句號。北京西單聯通營業廳,成為國內唯一還留存電報業務的地方。一個字收費人民幣一毛四,且只能發送到北京、河北、山東等少數地方。老年人的懷舊,年輕人的獵奇,讓這裏迅速躋身新的網紅打卡勝地。
在幾十年前電話尚未普及的時候,電報是最為快捷的通訊方式。但大多數人,對電報是抱着一種「害怕」的心情。因為突然接到電報,多半並非好事,往往是家人病危、去世、車禍、受災之類的突發事故,刻不容緩,必須通過電報來報信。
相較當時的收入水平,電報是一項昂貴的業務。所以筆者小學語文課本還有學習擬電報稿的內容,就是用盡可能簡練節省的文字,準確表達意思,範文是:「母病速歸。」語文老師還教育我們,其實「速」和「歸」都是多餘的,既是發電報,當然事態嚴重,但凡正常人,看到「母病」,不必提醒也會「速歸」,何必再額外浪費兩個字。
我對電報的記憶,只有一次。東北林場的二舅爺病危,電報讓老家去人。大人們圍坐一起商量,爸爸摩挲着電報單,指腹反覆擦過紙面發出沙沙聲。大人們一臉凝重,我也不敢要過電報紙看一眼。
如今,我們已習慣了「秒回」,人與人之間的物理距離空前拉近,卻似乎也模糊了某種情感的深度,不再有惜字如金、字斟句酌的分寸感。信息多了,沉澱少了;交流快了,等待少了。電報的謝幕,並不令人意外,正如糧票、黑白電視、相機膠卷一樣,帶着特定的時代氣息,在歷史洪流中慢慢退場。可這些舊物,藏在老照片中,藏在老輩人講述的故事裏,也藏在對「從前慢」的緬懷中,回望着「遙寄」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