豇豆,一直都是沒胃口時拯救我的英雄。
一年四季,不管什麼時候人困馬乏、沒精打采,只要一盤豇豆出現,立刻能從心到胃「原地復活」。就像緊靠着一個充電樁,不用多久,便能精神抖擻。你若問這是怎樣的一種魔力,我也一度非常困惑,上下求索而不得,最後只能歸功於個人偏好,好比從天而降的心動,要看磁場,也講緣分。
而最能引爆我磁場的那道菜,反而是極度簡單的涼拌豇豆。哪怕在東北,「豆角」這個賽道已經人滿為患了,平平無奇瘦弱細長的豇豆也總能擠出一條生路。切成小段過水一焯,瞬間嫩綠無敵,瀝乾水分後簡單拌上鹽、生抽,淋一點醋,最重要的是蒜泥收尾,幾勺蒜泥撒上去,一股霸道的香氣立刻被逼出來,似乎分分鐘就要下到田地裏,自己再去親手抓一把。肥厚的豇豆嚼在嘴裏脆彈生動,再過一百年都不會老氣橫秋,爽口、蠻橫,堪稱主食殺手。數不清這個季節裏已經吃過幾頓涼拌菜,但唯有它氣質卓絕,別管這一桌上有多少大魚大肉,葷素重口,相信我,拌豇豆永遠人氣爆滿,絕不會留到下一頓。
後來去四川,發現還有紅油豇豆和薑汁豇豆,前者的紅油味是川渝大地上不變的傳說,只一口就能吃到人神魂顛倒;後者更貼合我的家鄉吃法,增香開胃,不同的是蒜泥換成了薑汁,變得更收斂更有「內力」。來來回回,果然是豇豆生命力旺盛。活得容易,產量可喜,哪怕吃不完,晾乾之後也能歡歡喜喜再過一年。等冬天到了雪花來了,再燉一鍋熱氣騰騰的排骨豇豆,吸飽了油脂的豇豆乾所向披靡,不同於夏天的脆,是帶着層次感的嚼勁,家鄉話叫做「肉」,味似神似,如果誰家做的豇豆得到這個評價,那就是殿堂級的讚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