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集郵的郵友,在群聊裏相互吐槽,一大堆積攢多年的郵票,如今成了負擔。收藏也價值不大,用又用不掉。郵票是用來寄信的,可是現在誰還寫信呢?給誰寫信呢?我們連一個寫信的對象都沒有了。
「從前慢」的年代,寫好一封信,小心翼翼貼牢郵票,隆重莊嚴地放進郵筒。生怕不夠虔誠,信會生氣,會在中途跑掉。紙箋上的情愫,跋涉萬里關山,甚至遠渡重洋,發酵得愈加濃烈。忖度、猜測、牽掛、擔憂、表白、傾訴,互相交融。
拆信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拆盲盒」。心如鹿撞的甜蜜期待,家人親情的溫馨,彷彿給信封籠罩上一層神聖的光環。一筆一畫的字跡,分明還落滿了寫信時聚精會神的目光,或許還有不經意的莞爾,掉落在信箋上泛了幾圈漣漪。某次,收到友人從法國寄回的一封信,裏面還夾着一片塞納河畔的樹葉。驚喜之中,那種沾着指紋、滲着溫度、充滿質感的直接傳遞,是電子產品不能比擬的。
科技日新月異,如今手機短訊都已被淘汰。人們已習慣在社交APP上直接語音通話、視頻通話。以前說「天涯若比鄰」,「比鄰」畢竟還在隔壁,現而只要有網絡信號,任憑是在地球的哪個角落,兩個人都簡直如同一屋檐下,足不出戶就能面對面聊天。
一切都是那麼風馳電掣,便少了那份細細思索品味。就像以前的電視劇集,總有那麼多的懸疑、巧合、誤會、擦肩而過,需要仔細的推理、琢磨,讓人看得津津有味。而今,網絡四通八達,很多事就能一鍵觸達,人人彷彿都在「裸奔」,處處都是透明的,同樣的劇情如果照搬,便失去了合理邏輯,也就變得越來越牽強、無趣。
我們找不到寫信的人,其實就是找不到那永已逝去的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