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恩菲爾德惡作劇事件發生在英國北倫敦恩菲爾德格林路二百八十四號。\資料圖片

　　如果有人說房子裏鬧鬼，你會作何反應？是相信，不信，還是將信將疑，抑或充滿好奇想一探究竟？上世紀七十年代轟動英國的北倫敦恩菲爾德惡作劇事件（Enfield poltergeist），便揭示了人類的複雜心理。

　　今年十一月在倫敦西區即將與公眾見面的兩部舞台劇，正是取材自恩菲爾德惡作劇事件，尚未公演已引起輿論關注，原因在於當年事件的熱度持續了兩年之久，驚動了社會的許多方面，甚至有科學家的參與，很多人對此仍記憶猶新。導演保羅．沃迪尼形容，事件發生在一個正常郊區環境的公共房屋內，而不是一座古老的鬧鬼城堡，這已經有些不可思議，並且罕有地被媒體大肆報道和全民討論，使其成為一個社會現象，直到今天仍有探討價值。

　　事件起源於一九七七年八月，居住在恩菲爾德格林路二百八十四號的單親家長佩吉．霍奇森向倫敦警察局報案，聲稱她的家裏發生了超自然現象，她本人目睹了傢具移動，而她的兩個女兒，十一歲的珍妮特和十三歲的瑪格麗特，則聽到了敲擊牆壁的聲音。據一位前往查看的女警官報告，她也目睹了一把椅子搖晃和滑動。在之後十八個月的時間裏，包括霍奇森夫婦的鄰居、超自然現象調查員和記者在內的三十多人表示，他們多次看到這棟房子裏的重型傢具自行移動、物體被扔到房間的另一邊、姐妹倆懸浮在幾英尺高地面等。許多人還聽到並記錄了敲門聲和巨大的噪音。該事件持續成為新聞頭條，被炒作得沸沸揚揚，直至一九七九年隨着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才漸漸平息。

　　真相被發現的過程並不順利，事件起初之所以被稱為超自然現象，就因為一些人確實相信房子鬧鬼，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些目擊者，也包括參加調查的人員。比如心理研究協會（SPR）專家普萊菲爾，堅信姐妹倆的描述是真實的，他在後來的著作《這棟房子鬧鬼：惡作劇者的真實故事》中承認，雖然他有時懷疑女孩們是否在耍花招或誇大其詞，甚至一些所謂的惡作劇活動是她們偽造的，但認為其他怪事絕對真實存在。此外，美國靈魂研究學者埃德．沃倫兄弟，於一九七八年參觀了恩菲爾德的房子後，也確信這些事件有超自然的解釋。

　　但更多的證據指向姐妹倆造假。一九七八年SPR在劍橋召開的會議上，檢查了調查人員在房子裏錄製的錄像帶，隔壁房間的攝像機拍到珍妮特彎曲勺子並試圖彎曲一根鐵棒，以及用掃帚柄敲打天花板，人們推測女孩們為了尋求聳人聽聞的報道而策劃了整起事件。有一個驚人的發現是，SPR前主席約翰．貝洛夫稱珍妮特正在練習腹語術，她的嘴唇似乎沒有動，但各種怪聲是由她的喉部上方的假聲帶產生的。在英國廣播公司蘇格蘭頻道的一次電視採訪中，有人觀察到珍妮特通過揮手來吸引注意力，然後將手放在嘴前，同時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而英國口技表演者雷．艾倫參觀了這所房子，得出的結論是珍妮特的男聲只是聲音技巧。

　　另一個發現是，調查員梅爾文．哈里斯展示了一台藏在暗處的遙控靜態相機，每十五秒拍攝一張照片，一張看起來珍妮特好像懸浮的照片，實際上是她從床上彈起，就好像床是蹦床一樣。哈里斯稱這些照片是典型的體操動作，而珍妮特恰是一名學校體育冠軍。美國舞台魔術師米爾伯恩．克里斯托弗也前往現場，沒有觀察到任何可以稱為超自然現象的東西。他得出的結論是：這個惡作劇者是一個想要製造麻煩的小女孩的滑稽動作，只不過她非常聰明而已。

　　對於恩菲爾德現象，科學家怎麼看呢？英國心理學教授克里斯托弗．弗倫奇認為，人類的感知系統並不完美，大腦在處理感官資訊時可能會出現漏洞，會產生視覺或聽覺上的錯覺，比如人們通常不會注意到事物何時被放置或消失，當目擊者驚訝地發現物體出現在一個地方，可能只是和他們腦中的預期不一樣。還有群體心理效應，在一個群體中，人們的想法和情緒可以相互感染和影響，這解釋了為何整個家庭都聲稱目擊到類似的現象。此外，人們還相信心理暗示，經常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東西，比如十七世紀有個著名的例子，法國植物學家圖內福特聲稱見到「吸血鬼」，最終全家人都看到了窗戶上的異像或面孔、樓梯上的影子。

　　事實上，《福爾摩斯》的作者柯南．道爾也曾落入類似的惡作劇騙局。上世紀二十年代，住在英國約克郡郊區科廷利村的兩個小女孩，十六歲埃爾西．賴特和九歲的的弗朗西絲．格里菲斯，喜歡去小溪邊玩耍，經常把自己的衣服弄髒，為了避免母親的斥責，她們聲稱去溪邊看仙女，並用相機拍攝了一組「科廷利仙女」的照片。很多人信以為真，柯南．道爾還用這些照片來闡述他寫的一篇關於精靈存在的文章。直到一九八三年，兩名女子告訴媒體，這些照片是她們在一本書上剪下了仙女的插圖並加以偽造的。

　　那麼，如何看待惡作劇者？調查人員這樣說：他們往往只有在不被監視的情況下才會採取行動，並且似乎從不攻擊無神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