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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走廊/中西合璧的樂音\陳安

時間:2022-11-21 04:24:28來源:大公报

  圖:今年十月,美國巴德音樂學院與中國中央音樂學院在紐約林肯中心聯合舉辦名為「樂融東西」的音樂會。\新華社

  「中西合璧」這個詞源自晚清小說《官場現形記》,「璧」是一種圓而扁的玉器,中間有孔,常由兩個半圓形的璧合成,也就成了「合璧」。如今人們常以「中西合璧」來形容建築和音樂──建築是凝固的音樂,音樂是流動的建築,兩者具有相同的藝術特質,所以「中西合璧」的佳作既來自建築,也來自音樂。

  作為音樂愛好者,我愛聽歌、聽樂,也愛唱歌、彈琴,在喜愛的歌曲裏,有一首既是美國歌曲,又是中國歌曲,可謂中西合璧的樣板。十九世紀美國作曲家J.P.奧德威原是醫生,南北戰爭時期曾作為聯邦軍戰地醫生投身於葛底斯堡戰場,後在波士頓專事音樂創作和出版工作,父母和兄妹住在港市塞勒姆,因對家人的殷切思念,寫下歌曲《夢見家和母親》(Dreaming of Home and Mother)。此歌流傳到日本,改名為《旅愁》,二十世紀初在日本留學的李叔同被此曲吸引,後在送別友人時強烈感受離情別緒,便在奧德威的曲譜上填寫了中文歌詞,這便是情深意長、動人心弦的《送別》。

  《夢見家和母親》的歌詞如口語,直白,樸實,親切,《送別》則如古詞,婉約,典雅,深沉。兩者風格不一,卻能中西合璧,那是因為所唱的都是普通人的感情:深厚的親情,誠摯的友情──思鄉、想念、懷舊、訣別、目送,不都是人的感情的表露和寄託嗎?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台灣作家林海音的小說《城南舊事》拍成電影,把《送別》作為插曲。女作家幼時曾生活在北京胡同四合院,她筆下的小英子懷着告別童年、懷念舊日的憂傷,結果《送別》就自然而然成了電影觀眾心目中的「胡同音樂」。奧德威也好,李叔同也好,似乎也都能理解並表達北京胡同百姓的心緒情感,這不又是中西合璧嗎?

  不過,還真有一個外國作曲家在北京住過,熟悉胡同的巷道、大雜院,並創作了交響音畫《北平胡同》(一九三一)。他就是美籍猶太裔作曲家阿隆.阿甫夏洛莫夫(一八九四至一九六五)。他本是俄羅斯人,出生於西伯利亞,為學醫、學音樂,他先後遠赴瑞士、美國,但最後最吸引他的還是中國文化、中國音樂,從一九一八年起,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年,為音樂創作輾轉全國各地。《北平胡同》即構思於北京,寫於上海,在南方弄堂裏回憶北國街巷,表達他對中國大地上風土人情的眷戀。

  你聽,從清晨到夜晚,北京街頭巷尾的豐沛音響──寺廟鐘聲,叫賣聲,京劇唱腔,笛聲,鳥鳴聲,送葬鼓聲,都匯入了這幅圓渾古樸的交響音畫之中,讓人感受到北京古城特有的歷史氣象和生活氛圍。一位傑出的外國音樂家,寫出這樣一部中國題材的優秀作品──在豎琴和小提琴上奏出京劇的韻味,用木管奏出遛鳥人鳥籠裏的鳴唱,等等,這顯然又是中西合璧。

  歷史塵霧把阿甫夏洛莫夫遮掩了很多年,如今他又重放光彩,《北平胡同》重又回響在中外樂壇。

  五年前,上海交響樂團在瑞士琉森音樂節上即以《北平胡同》開場,用的是「中西交融」、也即中西合璧的樂器。

  今年十月,美國巴德音樂學院與中國中央音樂學院在紐約林肯中心聯合舉辦名為「樂融東西」的音樂會,展演的均為中西合璧佳作。西方作曲家吸取中華文化元素創作的樂音,中國音樂家融合東西方藝術色彩繪製的音畫,音樂會帷幕拉開後的第一首作品便是《北平胡同》,演出的其他曲目:《第二交響曲「長城」》(葉小綱),歌劇《駱駝祥子》(郭文景),交響詩《徐悲鴻畫境隨想曲》(黃安倫),歌劇聊齋故事《畫皮》(郝維亞),無一不是「樂融東西」的新作。

  如今在視頻上,我們可以欣賞許多中西合璧的音樂,身居紐約,我也有享受東西樂融作品的耳福。

  你看郎朗和他的父親,一個彈鋼琴,一個拉二胡,把二胡曲《賽馬》演奏得生龍活虎,氣勢磅礴,聽眾的心也隨着馬蹄奔騰聲欣然跳動。

  你看在維也納金色大廳裏,中國獨唱演員身後的樂隊和合唱隊都是奧地利人,一起用中文唱着《茉莉花》、《我愛你中國》。

  你聽長沙《聲入人心》音樂節目,那些唱美聲的男孩子既能唱好外國歌劇詠嘆調,又能把中國民歌如《小河淌水》、《半個月亮爬上來》等,唱得聲情並茂,悅耳動聽。

  你聽俞麗拿、呂思清、黃蒙拉,這三代音樂人,用西洋樂器小提琴把中國越劇韻味拉得如此醇美、深情,《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如今已是世界樂壇公認的經典作品。

  更有出人意料的事,二胡演奏家陳軍和劉憲華拉小提琴,一起登上樂台合奏《梁祝》,激情洋溢,動人心弦,西洋樂器中的「皇后」與中國弓弦樂器中的「大王」駢肩而立,並駕齊驅,這也應是典型的中西合璧。

  音樂無國界,西方的樂聲可以飄來中國,中國的歌聲可以傳到西方。天空永遠遼闊開曠,中西合璧佳作將會層出不窮,我們有幸時常陶醉在東西相融的美好樂聲中,我們的生活因此而過得更美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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