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龜苓膏具有藥用功效。\資料圖片

　　我並非貪涼的人，但是到了夏天仍心心念念一碗冰涼粉。

　　「涼粉」一詞在南方和北方有不同的所指，北方的「涼粉」多是由豆類澱粉製成，像是綠豆涼粉、川北涼粉等，兒時夏季在北方老家，總能看到小商販推着裝有一大塊臉盆形狀涼粉的推車沿街叫賣，通常會配以蒜蓉、醋、辣椒等鹹口食用。

　　大一些時，我隨父母來了南方定居，發現南方的涼粉大不相同，通常會放蜜糖和水果，是一道甜品，細分起來有白涼粉和黑涼粉。跟北方的涼粉一樣，白涼粉和黑涼粉也由植物製成。白涼粉的原料叫作薜荔果，也叫涼粉果，果實個頭不大成球形，製作白涼粉時需將果實切開，取其中的種子，只要加水揉搓便可產生果膠，不需要添加任何物質，就可自行凝固，如果凍一般，不僅可以飽口福，薜荔果更是一味中藥，可清熱解毒，通經活絡，酷暑時食用再合適不過。

　　黑涼粉比白涼粉更為人所知，城市裏的甜品店中都有一款椰汁芋圓涼粉可供選擇，但恕我直言，大城市裏的黑涼粉多是由涼粉粉調製，跟香港超市裏著名的彩色啫喱粉相似，雖顏色跟古法製作的差不多，但口味和儀式感總欠缺一些。正宗的黑涼粉是由新鮮或乾燥的仙人草熬製而成，因此在台灣，黑涼粉也叫作燒仙草。「仙人草」這個名字光聽就覺得心曠神怡，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傳說很久以前，由於交通不便，人們出入均靠雙腿，天熱趕路極易中暑，有位神醫將一種具有特殊香味的草類植物施於路人，人們食用後感到神清氣爽，中暑症狀消失，人們因此認為這種樣貌雖不起眼但具有神效的草是仙人所賜，將之命名為「仙人草」。「仙人草」的功效從傳說至今不曾改變，在烈日下勞動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中喝上一碗家人自製的黑涼粉，暑氣和火氣都隨着苦中的一點甜和甜中的一點苦煙消雲散了。

　　上大學時我來到了香港，雖都是南方城市，但香港終究特殊些，想去街市找現做的黑涼粉恐怕不現實。但好在香港有根植深厚的涼茶文化，相對於超市中販賣的各種涼茶類商品，我更喜歡香港小街小巷中的涼茶舖。香港有漫長且炎熱潮濕的夏天，盛夏在街上走得熱了累了，我總習慣性地走進一家涼茶舖，坐下叫一杯現熬的涼茶外加一碗龜苓膏。龜苓膏與黑涼粉顏色相近，味道因都是草藥熬製也無大的不同，但較起真來，兩者確實不是同一種東西。龜苓膏的主料是龜板，輔以數種中草藥，因此真材實料的龜苓膏要比我記憶中的黑涼粉價格高出許多。不過黑涼粉也好，龜苓膏也好，都不是能填飽肚子的主食，但到了特定的時間和地點總想來上一口，說是習慣也好，情懷也罷，我的夏天總也離不開這口涼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