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趵突泉為濟南一處名勝/資料圖片

　　濟南的四季，唯有冬天被賦予了文學意味—許多年前，當我坐在中學課堂裏讀老舍的散文《濟南的冬天》時，我就心想，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得冬天去濟南。

　　十一月末的濟南，氣溫已迫近零度。才下午四點半，夜幕就開始低垂。我戴上絨線帽，來到解放閣附近的黑虎泉，想看看濟南人民取泉的盛況。

　　濟南，又名「泉城」，城裏有大小上百個泉眼。喝水這件事，濟南人算得上是全中國最富有的。他們帶着水壺、礦泉水瓶子或者將淨水桶綁在輕便推車上，從四面八方來到了黑虎泉。泉水邊豎立着「取水須知」：五月至十月，取水時間為早六點到晚八點；十一月至四月，為早七點到晚七點。每人每天限取水五百毫升。

　　泉城人民自豪地說他們的泉水富含礦物質，又清又甜。「你不接一杯喝嗎？」他們熱情地招呼我。我沒帶杯子，不過不要緊，那裏有泉水直飲點，按下按鈕，就可直接飲用。喝下兩口濟南泉水，冰冰涼涼，果真有一絲甜味。寒風中來來往往的取泉人，將濟南的冬天烘托得熱乎乎的。

　　傍晚時分，我去了濟南版的「寬窄巷子」—寬厚里。古色古香的建築，飛檐斗拱，這裏雲集了很多濟南老字號，徜徉其間，彷彿邂逅到百年老濟南。尋到一家「老濟南四合院」用晚餐，點了他家招牌奶湯蒲菜和泉水鯉魚。奶湯蒲菜是濟南特色菜，奶湯用泉水熬製而成，乳白色，襯得蒲菜格外黃嫩軟甜。泉水鯉魚的鯉魚，服務員說是放在泉水池裏瘦養了七天時間，因此去除了土腥味，肉質細嫩，口感鮮美。最驚喜是一魚可以二吃，吃完魚肉剩下的部分還可以用泉水免費再做碗酸辣湯。

　　飽食一頓，心情倍爽。晚飯後在寬厚里散散步，找了間快板書場，聽一聽山東快板。「竹板這麼一打啊，響聲震金鑾，今天不把別的表，誇誇咱濟南……」我點了一盤香瓜子，一杯泉水綠茶，喝茶、嗑瓜子、聽竹板兒啪嗒啪嗒的撞擊聲，那一晚感覺真妙。

　　次日清晨，我去了濟南趵突泉。冬陽杲杲，趵突泉公園裏一派紅塵靜好。太陽底下，打麻將、聽戲劇、聊天、曬太陽，那情形，可真像老舍筆下寫的：「一個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曬着陽光，暖和安適地睡着，只等春風來把它們喚醒，這是不是個理想的境界？」趵突泉公園裏還有售賣泉水茶湯，雕龍銅壺，五元一碗。茶湯也是濟南特產，雖為茶湯卻不是茶，而是以小米為主料炒製而成，像沖茶一樣用沸水一沖即熟，故名茶湯。我正好走累了，於是買了碗趵突泉水茶湯，坐在窗邊，也享受一下這片刻的負暄之樂。

　　其實，來濟南前，我本計劃去良友富臨大酒店吃一頓正宗泉水宴，可惜遇上飯店有活動不接待一人食，頗感悵然失落。不過，臨別濟南時我想，我已經喝過黑虎泉水、寬厚里泉水綠茶、趵突泉水茶湯、還吃到了老濟南奶湯蒲菜和泉水鯉魚，這不就是如假包換的泉水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