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虎跳峽這個地方，源於一九八六年中國人第一次成功漂流長江。當年一波年輕人拿命去漂流，有人倖存，有人犧牲。那段時間，全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激情滿懷地跟蹤新聞。

　　沿着蜿蜒的棧道而下，用腳力走向谷底，一路俯瞰金沙江湍急的水，眺望江對面綿延的群峰。人工棧道修得不小氣，外面一側有護欄，行走很安全。但是險峻被淡化了，山崖變得不是那麼陡峭，天塹成了通途。

　　路不再崎嶇，風光卻依然壯麗。長江上游的金沙江水，當它一路來到虎跳峽時，被玉龍雪山壓倒性地挾持，驟然失去水的柔性。江面收窄，懸崖高聳，礁石林立，江水變得兇猛、野性、豪壯、不帶矯情。

　　那塊聞名遐邇的虎跳石，不知是什麼時候從山上崩塌下來的，撞擊出難得的壯美，挺立江中，巋然如山。在這塊巨石的上下游，高落差的江水跌落出層層瀑布，白花花的，氣勢磅礴，連撞幾處陡坎之後，收不住慣性地直衝下去，咆哮着，前撲後擁，把幾米高的浪花推進谷底，激起大大小小的漩渦，再奔向下一段。虎跳峽的陽剛之美，之前我低估了。

　　隔着防護欄和怒吼的江水，我們緬懷當年的獻身者，想像在瞬間化作英魂的年輕生命，以及在激流中被野蠻摔打的密封船的悲壯；也慶幸九死一生的勝利者能熬到歸來。

　　看看虎跳峽，還因為當年漂流隊的一個倖存者楊勇，是學生時代的同班同學。漂流結束之後他覺得長江需要他，即改變志向，投身水資源保護，做出的成績讓學術界矚目。

　　無需氣喘吁吁地爬坡，乘扶手電梯回到山上的服務區，看見不少老外，中國改革開放之後，不少洋人把虎跳峽看作中國西南的旅遊重鎮。停車場的車位差不多用完了，上上下下很熱鬧。虎跳峽不再冷清荒涼，這裏已經成為國家4A級風景區，修起來了客棧、民宿、酒店。

　　阿彬駕車走老路不走高速路，他說走老路能與牦牛、村莊、田野以及當地牧民親切地擦肩而過。阿彬和美美對青藏高原情有獨鍾，他們用車輪和腳步多次丈量那裏的秀山秀水和奇風異俗。

　　自然界有很多吸睛的奇觀，這些奇觀除了具備自身的特色，往往還留下人類活動的軌跡，或歷史事件重大，或人文風俗獨特。虎跳峽揚名天下，長江第一漂功不可沒。打那之後，訪客絡繹不絕地前來考察、探險、觀光。我們的到來與眾不同，附加了回顧一個同學的長漂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