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伸子(左)與町子在浩二死後三年,在其墳前跟他告別
去年是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七十周年,日本的媒體推出大量有關戰爭/戰敗體驗的節目和作品,其中,導演山田洋次在去年底推出的壓軸之作《給兒子的安魂曲》,經過了近一年時間,終於在港公映。電影的構思來自已故作家井上廈「廣島、長崎、沖繩」的戰後三部曲,日文片名的直譯「和母親在一起」正正呼應了導演黑木和雄的《和父親在一起》(二○○四年作品,三部曲中廣島篇的電影改編版)。雖然,《給兒子的安魂曲》並不是改編井上廈作品的電影,而是不折不扣的山田洋次作品。\行光
電影的開始,是山田洋次電影少見的「戰爭場面」,負責用原子彈轟炸日本的美軍機師因為密雲,無法向第一目標小倉投擲原子彈,只好轉往長崎,結果改變了醫科學生浩二和他親人的命運,浩二母親、助產士伸子與他的未婚妻町子,始終無法接受他身亡的事實。直到三年後,母親才在兒子墳前道別,還叫町子另找喜歡的人。怎知回到家中,伸子就見到浩二的靈魂歸來。這個只有少數幾個人能見到的幽靈,喜歡說笑,回憶生前舊事,而一悲傷就會消失不見,到底他回來所為何事?
側寫戰時學生生活
戰爭/原爆的體驗可以說是日本電影最特別的母題,不少經歷過戰爭的導演都拍過這個題材,海外觀眾熟識的今村昌平拍了《黑雨》,黑木和雄更是由其第一部作品到最後的遺作,不時回到這個題材。當然還有廣島出身的新藤兼人,也是由早年的《原爆之子》開始,經常詰問這段經歷。山田洋次作為一名為片廠賺錢的導演,多年來反而少碰這個話題,除了「男人之苦系列」時期的「傻瓜三部曲」,以至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的《希望與痛苦》是涉及戰敗體驗,要到近年的《母親》和《東京小屋》這兩部改編小說的作品,山田洋次才以女性的視角直面那場戰爭。到了這部《給兒子的安魂曲》,才是導演自己的原創故事。
浩二是樂天的鬼魂,很山田洋次那種喜劇小人物的性格,他「還陽」後所回憶的事情,幾乎都是開心胡鬧的小事,就算是被當成間諜捉進官府,他也只記得當中可笑的細節。可以說,這個角色是在側寫戰時的學生生活,所以,不論男女愛情、藝術喜好,導演都放進電影中。但像同時給伊丹萬作和小津安二郎寫影迷信這樣的情節,對筆者來說,就實在太過刻意了。而母親和未婚妻的角度,則是在講戰後生活的艱苦,物資短缺、黑市、由中國以及其他地方遣返的國民、戰爭孤兒等等,都通過她們兩人的眼睛一一展示。
人民戰後守望相助
山田洋次本人的戰爭和戰後體驗,可以說,就是這對母子的結合。中學時正值太平洋戰爭,戰後由大連遣返,跑過單幫……導演的這些經驗,戲中也充滿了這些細節。當然,刻意模仿井上廈劇作的結構,讓本片的敘事集中在室內,這樣一來,兵荒馬亂的戰後日本,也顯得安靜從容,跑黑市的中年漢是母親善良的傾慕者,大家生活困難,幸好還守望相助,講的都是人性美好的一面。這一切,都和真正戰後早期拍攝的日本電影中的景象,或是《無仁義的戰爭》中黑幫在戰爭廢墟中崛起的傳奇,完全相反,最大的「衝突」只是,浩二放不放得下未婚妻,讓她尋找自己的幸福。
當然故事發展下去,觀眾會明白這種平和的氣氛指向何方,理解導演的思路,或許兩母子這樣的對話,才是到天國的正途?
這部電影另一個有趣的地方是,當中貫穿全劇的天主教元素,母親是會參加彌撒的教徒,兒子沒有明講,但講到結婚,也是要去教堂。當然,作為長崎的地域特色,天主教徒眾多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導演把特色食物、居民信仰,以至原爆公園內的雕像,都一古腦兒放進片中,看起來多少是有點讓人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