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廣州上下九步行街，兩旁滿是騎樓。

　　說起廣東二十世紀的特色建築？你應該會想到「騎樓」。騎樓這一建築風格的形成，可追溯至十八世紀下半葉，居住在印度東部貝尼亞普庫爾的英國人，為了適應當地酷熱氣候，參考當地原居民在房屋前搭建寬屋檐的做法，在興建房屋時加設石柱支撐的外廊，以遮蔽陽光，避免陽光直射帶來的升溫，從而保持居住環境相對清涼。這種建築風格很快便被當地人效仿，並以當地方言命名為「verandah」。香港在鴉片戰爭後被英國殖民管治，「verandah」這種建築風格亦逐漸被帶入香港，形成了如今所見的騎樓。

　　廣州拆牆築路 准建騎樓減賠償

　　1911年10月10日辛亥革命爆發，同年11月廣東宣布獨立，新政府成立不久後，便在都督胡漢民指導下成立「廣州工務司」，其後工務司被併入內務司成為公務部。在最初工務司司長程天斗及其後公務部工程師伍希侶的推動下，制定了拆除廣州城城牆以興建道路的城市改良方案，即「拆城築路」。由於拆城築路過程中需拆除大量沿城根興建的住宅，而這些住宅的業主要求政府支付一定數額的拆屋費用，這增加了拆城築路的成本，並對財政並不寬裕的廣州政府構成了極大的挑戰。在這一背景下，廣州政府留意到了騎樓建築風格，在廣州政府與居民協商下，廣州政府以允許在拆屋修建行人路後，讓房屋業主在行人路上興建騎樓的廊屋部分來減少賠付金額。

　　到了1918年，廣州市政公所成立，該機構建立以後隨即重啟了城市改良的工作，並繼續「拆城築路」。伴隨着廣州城內的文德路、越華路等一系列主幹道在1921年紛紛竣工，市政公所規劃的第一期市政建設工程亦宣告完成。騎樓在這一時期依然作為城市改良工程中節省成本的手段加以運用，不過市政公所在推動騎樓建設的同時亦逐步通過出台相應管理規定，推動着騎樓制度的完善。《廣州市市政公所臨時取締建築章程》、《廣州市市政公所取拘建築十五英尺騎樓章程》、《廣州市市政公所布告訂定建築騎樓簡章》等一系列規定在這一時期相繼出台。

　　值得注意的是，在騎樓相關的法規與制度不斷完善的同時，「騎樓地」這個土地概念逐漸出現。自晚清以來，土地與土地上建築的擁有權往往是被相分割的，即土地上可能存在業主的業權和舖客的舖底權，舖底權的存在令業主不能隨意收回土地，而這一做法亦延續到了民國。但根據1920年出台的《廣州市市政公所布告訂定建築騎樓簡章》規定，申請興建騎樓需要帶同地契到市政公所審查資格，地皮所在路段的條件允許修建騎樓者則會獲得騎樓執照。執照上寫有業主名字以及土地信息和辦理牌照所需的手續費，執照的出現直接令業權與舖底權被合併。

　　政府在不斷完善騎樓相關法規的同時，亦通過強力手段推廣騎樓的建設，如出台了《催迫業戶領照建築辦法》、《統一騎樓地相連業權辦法》。這些規定的出台極大程度上是因為騎樓地所繳納的騎樓執照費與地租金額不菲，為政府創造了更為豐厚的財政稅收。這亦最終形成了當時騎樓林立於主要幹道兩側的景觀。

　　稅收豐厚 衍生騎樓街

　　不過伴隨着1930年程天固出任工務局局長，舊有的城市規劃方案遭受到批判，「都市分區制」成為新的城市建設構想，而作為舊有城市規劃方案一部分的騎樓制度亦隨之逐漸終止了。

　　某種程度上，廣州的騎樓首先是一種城市制度，然後在才是一種建築現象，作為一種城市制度，騎樓建構了嶺南近代城市以舊城為中心的基本骨架，並衍生了嶺南最具特色的「騎樓街」和「騎樓城市」；作為一種建築現象，騎樓是嶺南最具平民意識的建築形態，廣泛存在於嶺南城鄉。當人們津津樂道於其建築的地域性和空間的趣味性時，卻時常忘卻了騎樓作為城市制度的本源。時至今日，廣州老城區比如上下九、恩寧路等一帶還依然保留着這一建築特色。

　　穆家駿 全國青聯委員

　　香港青年大專學生協會執委會副主席　　

　　姜霏梵 復旦大學歷史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