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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香港該如何認識自己的鄰居?  

時間:2017-05-25 03:15:50來源:大公網

  圖:若干年後,人們會否提出這樣的問題:香港,離深圳有多遠? 資料圖片

  記憶中是1994至1995年間,筆者在香港大學學習,香港媒體發起了一場以「深圳離香港有多遠」為題的討論,吸引了社會各階層的關注。討論內容更是隨着時間推延和參與面不斷擴展,從城市規劃、交通規則、治安秩序、知識產權保護到市容市貌,大到政府決策管理水準,小到酒樓服務、隨地吐痰,幾乎無所不及。討論的焦點是兩個毗鄰城市發展治理水準的落差,折射的是港人對內地的優越感,映照的則是香港社會面對回歸的忐忑政治心態。

  深港兩城的今昔

  彼時的香港,經濟上坐擁「亞洲四小龍」,以貿易、航運、金融、旅遊、地產等支柱產業而傲視群雄,很少有人為前景「杞人憂天」,但社會卻因英國「光榮撤退」部署開始政治化,充斥着由「殖民地」向「一國兩制」過渡前夕的種種揣測和爭拗。

  那時,與之一河之隔的深圳經濟特區,一方面沐浴着鄧小平南巡春風,摒棄「姓社姓資」爭論,新一輪改革建設如火如荼,滿城宛若一大工地,轉型升級、提升經濟發展品質和科技含量的討論與布局,亦同時悄然醞釀啟動;另一方面,政府效率和社會治理、治安秩序與經濟發展速度之間的不協調,同樣引人注目。

  的確,香港有理由驕傲,甚至俯視深圳。回歸之年的1997年,香港的GDP是放在全國的盤子裏比較的,而深圳只有區區1297億元人民幣。香港擁有全球最大的港口吞吐量,世界公認的金融中心,最發達的資訊產業,自由的市場體制,完善的法治體系。深圳呢,不但上述優勢一無所有,羅湖和華強北的盜版市場,倒是「聲名」在外。

  20年,對一個個體的成長很難謂短,但對一個國家和一個經濟體的成長,卻很難說有多長,更遑論歷史長河了。可正是這短短的20年,兩座毗鄰的城市,卻發生了幾乎顛覆性的發展位移。

  香港昔日的榮耀依然高懸,全球最自由的經濟體,世界最具活力的經濟體,全球最具競爭力的城市之一等等。但是,這些炫目的光環之下,無休止的爭拗導致的社會分裂,經濟復甦乏力,泛政治化,「拉布」,街頭政治,社會心理失衡甚至扭曲,人們很難相信,香港還是香港嗎?

  深圳河的對岸,呈現的卻是另一番景象。改革之城,增長之城,科技之城,創新之城,品質之城,標準之城,人才之城,產業創新之城,軍民融合之城,效率之城,活力之城,生活之城,各種頭銜不一而足。驚嘆之餘的問題可能是,這座城市的潛力還有多大?

  同樣的深圳河,同樣的兩座城市,同樣的高樓林立,同樣的車水馬龍,可表象下的深層問題,卻不能不使人慨嘆時間的冷峻與歷史的殘酷。

  深圳給香港五點啟示

  今天,我們可能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問題:香港,需要向深圳學什麼?筆者以為,起碼有五點啟示:

  第一,強烈的憂患意識和危機感。2002年,一篇題為《深圳,你被誰拋棄?》的網文,引發了一場幾乎全城參與的審視和反思,連市長也加入了討論。正是深切的社會集體憂患意識和危機感,引領改革發展潮頭的使命感和緊迫感,為深圳改革創新發展注入了巨大動力,成就了今天的深圳局面。憂患意識和危機感是香港與生俱來的社會意識,「敢拚才能贏」的「獅子山」精神,是香港引以為傲的城市名片和精神財富。今天,香港社會的集體憂患意識,卻在相當程度上因「泛政治化」而被極少數人誤導了方向,所謂「陸港對立」的偽命題,卻為少數人津津樂道;在建設發展上顯得有些茫然失措,進退失據;面對經濟轉型,甚至仍然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河對岸的那座城市。

  第二,巨大的社會凝聚力。一個事實是,中國共產黨集中統一領導的政治體制,在凝聚社會共識、動員人民力量、聚集發展能量、調控發展方向等方面,是世界上任何體制所無法比擬的。這是大環境下成就深圳發展的政治正確和政治優勢。近年來,香港卻遭遇國內外一些政客的綁架,「民主政治」幌子下的泛政治化,不但未能凝聚社會共識和社會力量,卻直接導致了力量分化和社會分裂。其結果是,「一國兩制」制度設計的政治優勢無法實現,政府徒有雄心計劃,卻力不從心甚至無能為力。

  第三,把握機遇的創新力。創新也曾是香港崛起的原動力之一,「彈丸之地」的製造業神話,世界玩具、鐘表、服裝之都,內地改革開放背景下的產業轉移,都是香港把握機遇與創新的歷史見證。然而,在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新的產業轉移中,香港卻似乎失去了戰略準備和方向感,泛政治化導致的社會分裂,更喪失了寶貴的時間和機遇。而今天,科技創新引領發展,已經成為深圳的世界級城市名片。自上世紀80年代從香港轉移的「三來一補」勞動密集型加工工業起步,到今天的深圳製造、深圳品質、深圳標準,華為、騰訊、中興、大疆、華大基因等高科技企業強勢崛起,機器人、無人機、可穿戴設備、智能裝備、新能源汽車等一大批先進製造業與科技創新相伴而行,無一不是創新的果實。

  第四,兼蓄天下的社會包容力。深圳與香港一樣,是一座移民城市。對於吸引高科技產業和企業,吸納高端人才,深圳政府可謂「不惜血本」,量身定做了從入籍落戶到企業培育,從科研資助到人才服務的全程「套餐」,政策的回報則是高端企業源源進入,各類人才紛至沓來,發展速度持續,經濟品質提升,創新引領發展。香港也曾經以融貫東西、聚集全球英才引以為傲。然而,登上發達經濟體高峰後,特別是「泛政治化」的無休止社會爭拗,以及內地發展的後來居上,香港的社會心理有些扭曲和「狹隘化」了。內地遊客多,擔心影響港人的「生活秩序」,要求中央政府限制「自由行」,遊客購物被稱為「土豪」;大學面向內地招致「與港人爭搶就業機會」,甚至公然侮辱內地遊客為「蝗蟲」,在街頭騷擾遊客,最自由的經濟體卻發出了奶粉「限購令」。在「地球村」的今天,香港不是敞開胸懷,相容天下,廣納賢才,卻把自己包裹起來、孤立起來。

  第五,自信從容的社會心態。不管是面對成功,抑或面對困境與挑戰,香港從來就不缺少自信與從容。從政府到企業,從整體到個體,香港展現的那份自信、從容和淡定,不僅曾經征服了內地,也征服了世界。但是,香港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需要自信與從容。面對困難的焦慮,空洞無物的討論,反覆無常的爭拗,無休無止的抱怨,家常便飯的街頭「抗爭」,為反對而反對,使香港這個經濟城市失卻了應有的方寸和方向,顯得浮躁而失序。

  這卻為某些政治勢力和「政客」操控社會心態提供了機會。河對岸的深圳,近20年來走過的似乎是與香港恰好相反的社會心態歷程。與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發展相伴相隨,尤其是成功的經濟產業轉型升級,從政府到企業,從群體到個體,逐步從盲目走向堅定,由膚淺步向層次,從浮躁進入從容,由輕信走向自信。

  時不我與發展第一

  香港對深圳的發展有過難以抹去的歷史記憶、不容抹殺的突出貢獻。這種貢獻不僅僅是經濟上的,甚至可以說是全方位的。比如,深圳特區成立之初的不少地方立法,都曾以香港法例為藍本。香港的繁榮、穩定、有序,不僅曾經是深圳建設發展的坐標,更是很多深圳人的夢想。但回首20年前發生在香港的那場「討論」,一河之隔的兩座城市,情形幾乎是顛覆性的換位。今天的香港,還能夠那麼「貴族」地俯視深圳嗎?若干年甚至幾年後,人們會否提出這樣的問題:香港,離深圳有多遠?

作者為法學博士,現就職於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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