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茱莉小解》頗堪玩味 作者供圖
新加坡九年劇團,幾年前在澳門搬演《誰怕吳爾芙》,而今年則演出瑞典劇作家史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經典作《茱莉小姐》,皆屬在香港少見劇目。兩獲新加坡《海峽時報》最佳導演獎的謝燊傑,把原劇改名為《茱莉小解》,便頗堪玩味。
富貴大宅少婦,在廚房勾引男僕人,而此時他未婚妻(亦是僕人)則正在隔壁房間睡覺。全劇只有三個男女角色,劇情包含男女情慾、貴族與工人階級對立,張力緊湊,全無冷場,怪不得從一八八八年到今天,仍常在世界各地搬演,實為永恆劇目。
我慶幸在上月於崗頂劇場看到該特別「小解」版本,舞台上三個角色,由九個澳門及新加坡演員來演,每個角色三位演員都穿同款衣服,而演女僕的其中一位演員甚至是男人。
崗頂劇場細小,舞台空間狹窄,在劇末段,九個演員同時出現,三個角色對白,由兩地九位演員以普通話和粵語輪流穿梭對答,產生三個×三個×三個的不同配搭效果,共展現貴婦、男僕、女僕三角情慾關係二十七個面相來,蔚為大觀。謝燊傑在場刊中說,台上一個角色由三個演員出來演,在歐美算尋常,但我未聽聞,而在我看來,這個新加坡澳門版本,新鮮有趣罕見,不枉我渡過大海來看。
日本鈴木忠志劇團設在深山,演員每天鍛煉肢體,猶如精神修行,而其表演方法,已成為某項運動或球類的比賽規則。他這套「鈴木演員訓練方法」(Method Suzuki)影響世界,一直以來,各地演員都有到他主壇苦修學藝。想不到在北京長城某處,也設有他的基地,中國學生會到那裏追隨「鈴木方法」。
在一九七四年鈴木忠志劇團演繹希臘神話故事《特洛伊女人》而受世界關注,約在三十年前,我在香港看過他們演出。當年看不出「鈴木方法」什麼意義,到今年重看,特別注意演員肢體動作,才領悟其奧妙。
在看戲前的下午,我出席鈴木忠志藝人談。我向他提其中一個問題:你的劇場在深山,戲在露天演出,遇上風雨,也不會停止,而觀眾在風雨中看下去。那麼你的戲來到澳門文化中心表演,場地環境完全改變,那算否你的作品?他答話:演員只要以「鈴木方法」來做,便屬於我的作品。
演了這麼多年,《特洛伊女人》看起來當然改變很多,但演員擔任多個角色,而改變身份,要在舞台上讓觀眾看到,他的劇團變身美學這一個特色便一直維持,例如說,戲開始時,在流浪的穿殘破和服老太婆回憶,幻想舊時特洛伊女人,後來她便變身為該神話的女兒角色。
鈴木忠志每個作品都選材自世界名著,他坦白說,無論演莎士比亞作品還是希臘神話,他皆以自己方法來呈現。《特洛伊女人》原著講亡國婦女,等待遭遣送到雅典當奴隸,她們在傾訴內心苦痛。鈴木則把場景改為二戰後的日本,街頭無家可歸的爛衫女人,與衣着性感女神同時出現。所以觀眾無論看他什麼戲,其實都在看鈴木忠志!今回該戲結尾,採用歐陽菲菲所唱的流行曲《愛的十字路口》,盡情呈現,古代婦女悲慘,今天婦女仍然一樣。
為環球欣賞的「鈴木方法」自有可觀之處,我順便告訴大家,YouTube上有鈴木忠志導演、由台灣年輕演員演出的《茶花女》。想看的讀者,勿放棄機會免費補看。那應是鈴木忠志想大家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