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馬伯庸新作《兩京十五日（全兩冊）》繁體中文版，台灣印刻出版

　　今年上海書展首次推出「作家餐桌計劃」，徐則臣、馬伯庸等名作家走進滬上別具一格的餐廳，伴着舌尖上的美味，邀請讀者品嘗「文學」的味道。\大公報記者 夏 微

　　憑藉《長安十二時辰》大紅大紫的馬伯庸攜新作《兩京十五日》亮相，雖然瘦身成功驚艷一眾讀者，可他在吃上的講究卻未減半分，「忙裏偷閒」做客福和慧，三人邊品融合菜，邊以美食為介在歷史洪流中來了場「時空旅行」。　　

　　從《長安十二時辰》裏的胡麻麵餅，到《兩京十五日》中的軟兜，對於這些美食的描寫雖只有寥寥數筆，卻為歷史小說注入了煙火氣、市井氣，讀罷讓人與作品更多了一分情感聯結。馬伯庸說，這是他寫歷史小說給自己提的要求，「每個時代都不一樣，要寫出獨一無二的特色，那麼在衣食住行裏最容易做到的就是吃，吃是對時代風貌的折射。」

　　在《長安十二時辰》裏有這樣一個場景──有人過生日，數了幾粒花椒放進煮鍋裏，「因為那時花椒是很珍貴的調味料。」馬伯庸續言，「比如唐代沒有炒菜，寫唐代我寫的就是烤、煮，從宋代到明代，對美食有了更細緻的追求，寫這些時代的美食又不一樣。」在他看來，有時甚至因為吃上的差異，進而導致文化形式的不同。

　　吃是道具也是場景

　　另一邊，攜《北上》來到書展的徐則臣因做客「綠波廊」終於圓了到豫園一觀的夢，「大概有十五年左右，我一直聽說這個地方，十五年裏我一直來上海，但從沒有來過這裏。但這次來了，我覺得確實傳說不虛。」《北上》中從杭州到北京沿途經過四個省十八個市，徐則臣直言，每一處的特色美食他都認真考究過，「人物走過，一定要把特色菜寫到，比如淮揚菜，比如濟寧那段河裏產什麼魚，一定要讓主人公吃一下。這不僅讓小說變得好看，還會讓小說有文化。」

　　在徐則臣看來，小說是寫日常生活的，而日常很重要的就是吃，只有讓人物放下身段，在日常中從事日常活動，才能更好地體現人物性格和複雜性，「所以吃是一個道具也是一個場景，我的每部小說都非常認真地把吃問題解決好。」

　　雖說寫了諸多歷史小說，可馬伯庸卻直言並不願玩穿越，究其原因竟也是美食所致，「古代的美食，吃一兩天沒問題，久了怕是吃不下去。」馬伯庸回憶起一段親身經歷，「當時去了山西的一個度假村，老闆想做古代菜餚的復原，我就推薦了《隨園食單》。一方面食材和現在接近，另一方面，相比那些更早年代只留下一個名字的古代菜餚，《隨園食單》記錄了詳細的做法。」

　　誰知，菜餚上桌後，大家吃得一言難盡。「廚師很委屈的，說是連用量都是嚴格按照書上記載來做的……後來才發現，是因為古人不如我們現代人這般『重口味』。」馬伯庸直言，因為古代不像現代擁有這麼多以工業製作方法生產出的佐料，全靠天然材料，所以口味上現代人未必能夠接受，「所以穿越需謹慎，不然就吃的，就讓你有的受了。」

　　惜食節約尊重食材

　　金宇澄的小說《繁花》，細緻地描摹了上海市民生活，起筆就在小菜場。而作為舞台劇《繁花》的導演馬俊豐卻是個山西漢子，「上海這邊菜量很小的，不像我們那裏，吃麵都是海碗，所以一開始不太習慣。」不過，在一番深入了解後，馬俊豐卻發現，上海人這份「小氣」，其實是一種「節制」。「鮮肉月餅上市，上海人買鮮肉月餅，一次一兩個。一開始看不懂，後來明白這背後，有種難得的『節制』。」

　　聽馬俊豐如是說，馬伯庸也很有感觸，「我愛喝可樂，可因為它含糖，為了健康就要控制一些，沒想到人家現在出了零度，就是一種代糖，這也算是一種控制吧。」不僅如此，馬伯庸坦言，如今早已過了吃為「果腹」的階段，更應細細去「品」，這對食材也是一種尊重。　　

　　另一邊的徐則臣也和一同做客的嘉賓提及「節約」一事。「吃已經不成問題了，現在要從量往質上發展。」徐則臣直言，如今他很是喜歡研究《紅樓夢》、《儒林外傳》等古典小說裏的食譜，「對食材的要求，對做法的要求，都會寫到，而且越來越細緻，這是有道理的。」在徐則臣看來，「節約」是食文化中重要的一條，吃好，吃得有品質，有格調，有文化，同時厲行節約，是對食物的尊重。

　　飲食習慣詮釋態度

　　《北上》借由意大利人小波羅為尋找弟弟，追尋馬哥孛羅的腳步沿運河北上的經歷，講述了幾代運河人的歷史變遷。書中的小波羅無比熱愛中國文化和風物，他喜歡喝中國茶，作品把中國的茶文化表現得淋漓盡致，小波羅喝的都是好茶，太平猴魁、碧螺春、普洱茶……他喝茶時喜歡看茶葉慢慢舒展開來的樣子。

　　徐則臣透露，自己有公幹也自備茶葉的習慣，但只會在休假或特別放鬆的時候才喝茶，「工作節奏一快，我就喝咖啡。」如今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可想我爸媽他們，就特別願意在家做飯，他們是通過這個過程在享受生活。」所以，在徐則臣看來，不同的飲食習慣與其說是生活節奏的體現，不如說是一種生活態度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