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一位年過花甲的女士打着電話跟閨密抱怨家中母親。某日老母親訴苦洗了個冷水澡，原來她忘了打開水龍頭放一陣水再入浴。女士出門活動，中午趕回去做飯，路上連打五六個電話都沒人接。回來問究竟，老母親惡聲惡氣地說「沒事別亂打」。老人放着香蕉不吃，都招蟲子了。酸奶掉在地上，老母親居然讓家裏的貓「背鍋」。她大概憋了一肚子話，絮叨半天還意猶未盡。我聽了一耳朵，只覺得莫名耳熟，因為她抱怨母親和許多母親抱怨兒女畫風神似，也都那麼雞毛蒜皮，拉拉扯扯，一時間都分不清誰是成人，誰是兒童。

　　「你養我小，我養你老」是國人提倡的傳統美德。即，父母撫養兒女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待他們老了，兒女贍養父母，回報養育之恩。理想狀態是「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其樂融融」。只是現實生活中不但有對簿公堂，親子反目成仇的極端個案，更多的是嘀嘀咕咕、一地雞毛的日常困擾。比如以上的例子，不排除老人任性，行事孩子氣的可能，但女兒顯然也對八九十歲的母親「返老還童」、親子「角色互換」適應不良。

　　有人說「孝順」二字，更難的是「順」。同住一屋，朝夕相處，生活習慣差異，觀點理念不同，都可能引發矛盾。偶爾關心父母不難，面對老人「無理取鬧」能和顏悅色，日復一日地耐心照顧卻未必容易。然而「子欲養而親不待」才是無可挽回的人生悲哀。反哺父母時記得將心比心，當年父母如何養育我們，我們如今就該如何贍養他們。「報恩」之外，更可貴的是年深日久，相濡以沫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