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性」(Intertexuality)通常用來表達「兩個或兩個以上文本間發生的互文關係」。它有時是指「兩個具體或特殊文本間的關係」(transtexuality),有時則是指「某一文本通過記憶、重複、修正,向其他文本產生的擴散性影響」(intertexuality)。
「互文」現象在文學創作中很普遍,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荷馬《奧德賽》之於喬伊斯的《尤利西斯》」。如果說《尤利西斯》與《奧德賽》的互文性屬於intertexuality,那麼聶華苓的小說《千山外,水長流》與她其他作品的互文性就屬於transtexuality。《千山外,水長流》中的女主人公蓮兒是個中美混血兒,她的父親是美國人威廉.布朗(彼爾),母親是中國人柳風蓮,他們在二戰後的中國相識。一九四九年彼爾死於中國,蓮兒則在改革開放後赴美留學去愛荷華尋親。
在這部小說中,當柳風蓮對蓮兒說「我和你爸爸是非常認真的,我們是結了婚的夫妻」時,在《鹿園情事》中我們看到了聶華苓對女兒同樣的表述:「我和你(安格爾)是非常認真的,我們是要結婚的」;當蓮兒面對黛安的連問「要回中國嗎?」「愛石頭城嗎?」她的回答一概是「不知道」,而《桑青與桃紅》中桑青面對移民官追問的許多問題回答也是「不知道」;當柳風蓮坐在窗前對着嘉陵江感慨「前世嗎?今生嗎?來世嗎?我可真活了幾生幾世啊」時,後來聶華苓果真有本散文集就叫《三生三世》;當小說中寫到表弟彼利「他嚮往中國──這和我也許有點關係吧」時,我們馬上會想到《鹿園情事》中安格爾因聶華苓而對中國充滿感情的「同構對應」……
聶華苓作品中的這些「互文性」,充分表明聶華苓與她小說中的人物形象之間,是有着某種關聯性的。在聶華苓的文學世界裏,真實與虛構之間其實是互相「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