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每次給我家的侏儒兔「絨球」餵食，都有一種愧疚感，因為我沒有給牠「足夠好」的生活。當然，牠每天有清潔的水、兔糧、苜蓿草，只是因為亂啃東西劣跡斑斑，有一次竟然咬斷了家裏的網線，我不敢輕易放牠出籠活動，大部分時間牠只好待在自己的小天地裏。

　　但如果絨球有微信，見到寵物好友的豪奢朋友圈，恐怕馬上兔生絕望，心態崩潰。畢竟，有的寵物頭頂出自設計師之手的「髮型」，穿着定製服飾，還有貴金屬甚至寶石首飾。

　　我記得二十幾年前，有媒體把「狗穿衣服人露肉」當作一大怪象加以諷刺。那時，中產階級的規模正在迅速擴張，作為中產生活標配的寵物隨之時興。跟主人上街的小狗身上穿着花衣裳、四腳裹着小鞋子，被一些人視為咄咄怪事。如今，我在小區散步時，遇到的寵物狗大都穿着衣服。寵物經濟也逐漸成為熱門賽道。據《2025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二○二四年中國城鎮（犬貓）消費市場已經高達三千零二億元人民幣，全球寵物服飾市場在二○三○年規模預計達到八十七億美元。

　　在這股寵物經濟浪潮裏，有炫富、豪奢的一面，也有溫馨可愛的一面。比如，有的「家長」購買原料舊衣親自給「毛孩子」縫製和自己同款的「親子裝」，還有的寵物扮相別致，一看就花費了主人大量時間和心血。中國有玩物喪志之說，但玩物與喪志其實並沒有必然聯繫，尤其是在強壓力的現代社會，有時候玩物反而可收養志之功。而寵物在很多場合充當了情緒價值的源頭。

　　以我家的絨球來說，作為一隻兔子，牠不如貓狗通人性，但很樂意被擼，閒來看牠吃草，亦是我的解壓利器之一。一個願意在寵物上用心的人，對人生總是持樂觀態度的，生活裏必洋溢着開朗的空氣。而這大概是寵物經濟持續繁榮的真正根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