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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見錄/書之薄厚\胡一峰

時間:2022-11-23 04:25:23來源:大公报

  前幾天去書店,看到顧隨先生的《駝庵詩話》有了新版本。這本書是我的案頭書之一,每翻讀幾頁,常會有些新的體悟,有時出差,也隨手帶上,一來是耐讀,二來書比較薄,開本窄削,硬面精裝,很適合拿在手中閱讀。對了,我手頭這本是三聯書店出的。新近看到的則是另一家出版社的新版本,與我手頭這本相比,開本更大,書頁更多,粗粗估算,體量漲幅至少在一倍以上。

  《駝庵詩話》脫胎於葉嘉瑩先生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在燕京大學聽顧先生講課時的筆記。我翻看了一下新版本,文句有所修訂調整,內容沒有實質變化。書的厚度之增加,主要來自排版的變化,尤其是加入了不少插圖,使這本原不厚的書豐腴了起來。

  書是薄的好還是厚的好?就內容言,我想,沒有絕對標準。有些書皇皇幾大冊,鴻篇巨著,思想之深邃,例證之豐富,讀之如入寶山,應接不暇。另一些大部頭的書,看着很嚇人,其實注了不少水,擰乾後,反倒不如要言不煩的「小書」扎實。古人的不用說了,近人作品如錢穆的《國史大綱》、蔣廷黻的《中國近代史》、王國維的《人間詞話》都不厚,但都入經典之林。

  以排版調整,或加入大量圖片,使書變厚,又是另一回事。讀書和求知常被關聯在一起,求知當然是讀書的第一需要。不過,讀書還可滿足多樣需求。審美是其中之一,社交也是。在以書為話題的互聯網社交中,重要的已不是「讀到了什麼」,而是「在讀什麼」;不僅是「這本書裏寫了什麼」,而且是「這本書長什麼樣子」。一本裝幀華麗的書,可以「讀」,也可以「看」,還可以「把玩」,在「晒」方面更是趁手,或因此得到更多人喜歡。出版方對此想來早有察覺。何況書既然變厚了,定價理所當然要提高。可嘆我偏好實在落伍,仍喜歡裝幀簡樸、實打實的書,老版的《駝庵詩話》在我書桌的地位仍穩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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