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件總會給人留下一些小習慣，或者說，大事件於個人而言，最後竟是濃縮成了一個小習慣。比如洗手吧，本是很普通的清潔行為，大概也是我們小時候最早被教育養成的習慣之一。但我問過不少人，他們牢固地養成認認真真、用洗手液洗手的習慣，卻是在經歷了二○○三年的「非典」之後，我也是如此。好像也是從那時起，洗手液成了洗手池的標配。

　　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比「非典」愈發厲害，估計會留下或加固一些習慣。戴口罩可能是其中之一，有商家推出「明星同款」，估計是看準了商機所在。當然還有對互聯網依賴的加深。疫情以來，開會，觀展，還有旅遊，乃至於一切求知娛樂之行為，移師網絡的速度都在加快。

　　任何變化都是雙向的，網絡既已成人類生存環境，現實世界加速向虛擬空間疊加，必然反推網絡空間以及互聯網技術本身的變化。目前，這種變化仍在累積蓄變，而觸發之日，料將帶給我們新的氣象。新冠病毒與互聯網，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回到一年多前，疫情尚未發生時，再大膽的預言家，恐也不敢想像互聯網的發展態勢會因一個病毒而改變。

　　其實，類似的例子不少。多年前，我曾在一本《美國醫學史》中讀到，某鄉村居民的就醫習慣突然改變，過去有了急病重症只是聽天由命，現在有點小病小痛也樂於跑醫院看病了，探究原因，不是該地醫院變多了或醫生技術變高了，也不是因為什麼先進的衞生觀念普及，而是連通鄉村和市鎮的道路修整得順暢了。醫療狀況之改善竟由於交通改良，這個例子讓人有許多啟發。

　　就像生活的小習慣源於社會大事件，推動變化的力量可出於系統內部，也常來自系統外部。我想，新冠疫情與互聯網的互動也與此相似，都叫人看到世界實乃一內在關聯之複雜系統。自然萬象，流轉有序，天地機樞，隱而不彰，着實耐人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