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樓下就是港澳碼頭。往年，一眾知名品牌的月餅專櫃在大廈中庭一字排開，往往十點開賣，到午飯辰光就被掃空。不少內地遊客左手一盒冰皮、右手一盒流心，心意滿滿地踏上歸程。

　　而今年盛況不再。自疫情爆發，港澳碼頭就再沒有啟用過。沒有客流，哪來的生意？坐在我後面工位的美女昨日得月餅票若干，下樓兌換前還碎碎念：也不知道當天能不能換，往年都要先預約、再排很久的隊。不料，幾分鐘後她滿載而歸，請大家品嘗的同時，還對店員超級有禮的態度讚不絕口。

　　據說，就連一向以「物稀為貴」著稱的半島酒店月餅，今年也幾乎是隨到隨買。可我不喜歡那些包裝奢華的大牌。單單惦念上海杏花樓的五仁月餅。畢業那年到上海工作，我和公司裏年齡相仿的阿戴和阿捷，因為秉性相投漸漸成了好兄弟。那時候經濟拮据，他倆都是上海人，常常從家裏拿來頗有滬上特色的小吃，給我解饞，這其中就有杏花樓的五仁月餅──用料足又不膩，很爽口。

　　後來，我離開了那家公司，也離開了上海。性格耿介的阿捷也開始獨立創業。十多年過去，我們雖然不能經常見面，但一直彼此掛念。有段時間香港買N95口罩困難，阿捷不聲不響地千里迢迢寄來兩百個N95。昨晚回家，又收到他郵寄來的包裹，竟是杏花樓的月餅。和當年一樣，散裝的，最普通的五仁月餅。裏面有一張便箋，上面寫着：「親愛的趙陽：你好嗎？不知道你現在學會照顧自己了嗎？記住一定好好準時吃飯，有什麼不舒服及時去醫院。我們離那麼遠，你只能自己看好自己了。中秋快到了，我寄給你最普通的月餅，希望你有機會回上海一聚。」越是真的，越不需要奢華的包裝。最普通的，卻是最寶貴的，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