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輟耕錄》有一個故事。元朝學者許衡在中書省任職時，讓牙儈（經紀人）幫忙僱一僕役。牙儈特意精心挑選了一個機靈嫻熟的人。許衡卻拒絕了，要求牙儈再找一個老實人。改天，牙儈領來一個蓬頭垢面但愚笨淳樸的人，許衡打量過之後，決定留用。

　　牙儈感到奇怪，許衡向他解釋了原因。諺語雲：「馬騎上等馬，牛用中等牛，人使下等人。」馬上等，能致遠；牛中等，良善；人下等，易馴。若僕人比主人還聰明，則主人反而易被僕人所利用。特別是官宦之家，僕人如果富有心機，往往會上下鑽營。

　　北宋司馬光家中有一僕人，忠厚本分，從司馬光青少年時就服侍他，稱呼他「君實秀才」。而後三十多年，司馬光已官至宰相。但僕人仍沿襲舊稱不改。有一次，蘇東坡來拜謁，聽到僕人居然直呼堂堂宰相名號，就教了他一番官場禮數。次日，老僕改口稱司馬光為「大參相公」。司馬光非常驚訝，等問清了來龍去脈，說：「好一僕，被蘇東坡教壞了，這便是樣子。」

　　當然，既然選擇了老實人，有時也要承受一些老實虧。清朝安徽桐城人方朝覲，有一年冬天進京，為來年會試預做準備。某日攜僕人到前門購物，中午進一酒館就餐，主僕有別，分桌吃飯。並特意囑咐僕人，京城物價昂貴，不比安徽老家，不要亂點菜。家僕點頭唯唯。

　　方朝覲自斟自飲，吃完結帳時，店夥計開過帳單：一共五十吊錢。方朝覲大驚，質問店家宰客。夥計回話，老爺這一桌酒菜不到十吊錢，但僕人吃的都是「貴價食」。方大怒，把僕人喊到跟前。僕人很委屈地說：「可憐可憐，我怕多花錢，連葷腥都不敢吃，只吃了四小盤黃瓜而已。」方朝覲說：「你知道黃瓜多少錢？」僕人說：最多不過三文錢一條。夥計笑着說：那是夏天的價格，正月間一盤需十吊錢。方朝覲無可奈何，只好為蠢僕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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