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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殘忍/米 哈

時間:2018-12-14 03:18:24來源:大公報

  童話故事,總是經得起重讀的考驗。第一次讀,讀到了故事,再讀,讀到了反思,但反思卻不一定得到答案,於是更值得再讀。日本童話作家宮澤賢治的故事,也是如此,可以一讀再讀。其中一篇有關山怪的故事,是這樣的:

  在西根山的七座森林裏,住了一隻山怪。山怪長了一對象盤子一般大的金眼睛,半彎着腰在林中抓兔子。有一天,山怪沒有抓到兔子,卻抓了一隻山鳥,山怪「朝着山鳥驚嚇飛起的方向撲上去才抓到山鳥,那隻鳥被他壓得有一半都血肉模糊了」。

  山怪大樂,便躺在草坪上觀看藍天白雲,忽發奇想,想到人類的市集走走看看。山怪化身成一個樵夫的模樣,一瘸一拐的走到市集去了。在魚攤子前,山怪被掛着的章魚吸引了,停下來駐足細看,卻碰到了一名賣藥人,在山怪背後大叫:「六神丸很便宜哦」,山怪嚇了一跳,一時口快,用了本來的聲浪回應說:「不買、不買」。市集的人都被這叫聲嚇了一嚇,山怪心中着急,便跟着賣藥人走了。

  賣藥人跟樵夫模樣的山怪說:「這種藥喝了很好。我先喝,不擔心。我喝啤酒、喝茶,不喝毒藥。這是長壽的藥哦,喝了很好。」賣藥人隨即喝下了藥,而山怪也糊糊塗塗地喝下了,豈知道原來賣藥人是卻是連同解藥喝下毒藥的,而山怪喝下毒藥,便覺得身體「不斷縮小變得又平又扁,仔細一查,自己不知何時變成了個小盒子」。

  原來,山怪不是變成一個盒子,而是變成了六神丸(連盒子包裝)。賣藥人將變成了六神丸的山怪放到行李裏,繼續上路找下一個對象。另一邊廂,在行李箱中,山怪認識了其他給賣藥人做成六神丸的一個個盒子,而他們密謀如何逃生。

  我們聽着、讀着這個故事,都同情山怪,為了他的遭遇提心吊膽,希望他成功脫離狡猾的賣藥人之魔掌。然而,我又想,賣藥人本打算捉人卻錯捉山怪煉丹,固然殘忍,但山怪本打算抓兔子卻抓了山鳥,還將山鳥弄得「血肉模糊」,又有誰同情山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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