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稱文化人的十三少是我的好朋友，其實我是更欣賞他的坦誠與真實。去廈門出差，我特意去看他，他很高興，叫了兩位朋友來陪我，其中有一位姓林的是大學老師。

　　林老師說話頗有些自負，他問：「聽說你也是文化人，平時都讀些什麼書？說來聽聽。」我笑道：「年紀大了，身體也差，書是不讀了，現在就種地當農民。」林老師一聽，口氣就大了起來：「不讀書，人會變得粗俗的，我是一直保持讀書的好習慣，也頗有心得。《論語》《道德經》等經典我都細細研究過的。古醫書，也讀過幾本，《黃帝內經》、《難經》也翻看過，寫得太玄乎，經絡、穴位，不切合實際，沒多大的意義。讀書要帶着批判的眼光，不能盲從，去偽存真，吸收精華，才能增加自己的學識，我對學生也是這麼教導的。」

　　「林老師果然有學問，但你的觀點我不認可。清代名醫周學海，是個大學問家，他寫過一篇文章叫『讀書須是篤信方能深入』，我非常贊同。

　　他說：讀書倘若胸中存一絲菲薄之心，則心便不能完全專入，就算讀遍百家經典，也是終無所得。他讀《內經》，即深信其為黃帝、岐伯所寫；讀《傷寒》、《金匱》，即深信是仲景的原文；讀《甲乙經》、《脈經》、《千金方》等古籍，深信必定能授予他很多知識；讀東垣、河間、潔古、丹溪、立齋、景岳等被很多人批評的諸家，亦深信其學問必然有獨樹一幟的地方；即使是世人認為很庸俗的《馮氏錦囊》、《沈氏尊生》，也平心求之，都能有所受益。如此長久，豁然貫通，自能臻於萬珠一貫之妙。真正的學問是從腳踏實地開始，認真積累才能得到，而並不是想着一下子超穎頓悟，浮光掠影而來，連孔子都說：信而好古。又說：篤信好學。不篤信又焉能好學？」

　　林老師聽完，面色尷尬，我繼續道：「教書育人，而不該教書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