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王羲之的《蘭亭序》有「天下第一行書」之美譽。\資料圖片

　　王羲之的《蘭亭序》，被譽為「天下第一行書」。但奇怪的是，習字之人練到行書，往往會先臨趙孟頫的《前後赤壁賦》，而非《蘭亭序》。這是為何？原因只有一個字：難！較之趙孟頫，王羲之博採眾長，筆法變化多端，要想臨摹得像模像樣，委實不易。

　　每臨《蘭亭序》，我都緊張得通體冒汗，心跳加速。用一個詞來形容，即凝神屏氣。只怕稍一分心，筆畫就走形了。所以說，通臨《蘭亭序》不僅考驗筆力，更是對心志的一種磨練。

　　《蘭亭序》是王羲之最廣為人知的代表作。公元三五三年（東晉永和九年）三月初三上巳節，時任會稽內史的王羲之與謝安、孫綽等好友聚首會稽山陰（今浙江紹興）的蘭亭，飲酒賦詩。酒至酣處，眾人提議將詩賦輯成一集，請王羲之作序一篇。王羲之不遑多讓，乘興揮毫而就，此序即為《蘭亭集序》，簡稱《蘭亭序》。

　　在序言裏，王羲之通過記述流觴曲水一事，來抒寫由此引發的內心感慨。是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群賢列坐其次，流觴曲水，好不痛快。流觴曲水，是舊時上巳節的一種雅集活動。眾人圍坐在迴環彎曲的水渠邊，將酒杯置於上游，任其順水漂流，酒杯漂到誰的面前，誰就取杯喝酒，再賦詩一首，着實風流倜儻。

　　《蘭亭序》全文二十八行，凡三百二十四字。通篇瀟灑飄逸，字字精妙。我在臨摹過程中，感到有兩大難點──其一，起筆很難。大部分字都是凌空起筆，一氣呵成。虛實之間，粗細之間，難以把握，相當考驗筆尖鋒毫的控制力度；其二，變化太多。以「亭」字為例，共有五橫，每一橫起筆都有變化，可謂橫橫不同。再以「之」字為例。《蘭亭序》正文中，「之」字總共出現了二十次。重要的是，此二十個「之」字，寫法無一雷同，各有各的體態和美感，堪稱神來之筆。

　　比及鉛筆寫字，書法還有一個難題是：寫壞了沒法擦。怎麼辦呢？倘若提問王羲之，估計他會哈哈大笑不以為然地說：那就塗掉重寫一個唄。在《蘭亭序》中，的確可以看到好幾處修改的痕跡。比如「崇山」二字漏掉了，後在行距空檔裏補寫了兩字；「悲夫」前面用重墨抹去了兩字，留下清晰的塗抹痕跡；最後一個「文」字，也能看出是在另一個字基礎上進行修改的。如此種種帶給我一個啟示，即習字不必追求完美，只需盡力去練大膽去寫，寫壞了重新再寫，筆力的提升，時間一定會給你證明。

　　六月初夏，氣溫逐漸升高，靜心練字，心靜則涼。周末，起個大早，帶了習作《蘭亭序》去街心公園拍照。白紙黑字，因有彩色的植物作背景，多了些生動活潑之感。拍完照，走進仿古亭，坐下小憩。遙想古人流觴曲水，吟詩作賦，筆走龍蛇，便覺此生無悔入華夏，源遠流長的中國古典文化好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