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鹹水粿。

　　自潮州被聯合國列入「世界美食之都」以後，早已名聞遐邇的潮州菜和潮州小食更受追捧，備受人們關注和喜愛。

　　潮州菜也即潮汕菜。其範圍包括潮汕地區的汕頭、潮州和揭陽三市。現在，不少本地和外地網紅，紛紛在潮汕地區走街串巷，務求在自家平台上展示各式各樣潮州美食，有豪華餐廳精製的好似藝術品的食品，也有簡陋小店製作的樸實無華的小食。看着這些蜂擁而來的誘惑，我和內子只能望梅止渴，因為此刻我們居住在遠離故土的地球另一邊。

　　這天晚飯後，我們照例擺上茶具喝功夫茶。剛巧友人又傳來潮州小食視頻。其中一款白亮亮的小食立刻吸引我的眼光。「就是它了！」我趕緊對內子說。這就是我們時常憶起，但卻被半世紀時光磨滅了腦中名字的小食──潮州水粿。

　　潮汕地區物產豐富，也盛產稻米。除了作為主糧，米製的粿品很多，紅桃粿、鼠殼粿、鱟粿、糕粿等等，這些東西有的過年過節用來拜神祭祖，有的可以煎炒油泡，所以能登堂入室擺上桌面。唯獨小小的水粿只能在小販的擔子前買到，普通人家也很少製作，在我們年少時的那個時代就是這樣。

　　記得讀小學時，學校門口有幾攤流動小販，放學前準時出現。賣糖葱薄餅的一毛錢一個，在孩子們心目中算是「高檔」，買的人不多。另有賣甘草橄欖和水粿的，因為一兩分錢就能交易，所以買的和圍觀的較多。

　　我喜歡水粿。只要口袋裏偶爾有零用錢，總會被吸引去。水粿圓圓扁扁的，中間凹下去，像一個白色小碟。你遞上兩分錢，那位大叔就會麻利掀開鍋蓋，取出一個水粿，再用茶匙在大玻璃罐中撈一勺香噴噴的配料，放在水粿中間，然後拿給你。

　　水粿用米漿在模具中預先蒸製，每個大小一致，不必挑選；白白嫩嫩，散發着稻米的清香。那蓋料，是用蒜蓉和剁碎的菜脯粒，用油炒至金黃酥脆，兩者合在一起，堪稱絕配。一入口，柔滑鹹香，直搗味蕾，帶動愉悅流遍全身。雖然咬兩三下水粿已完全下肚，但齒頰的留香卻伴隨着一路歡快回家。

　　長大了，由於社會變革，走集體化道路，街邊小販全然不見。也許不起眼，門店也見不到水粿，只有那素顏嫩白的樣子和味道仍留在我腦海中。在海外這些年，每每在飯後茶餘，和內子聊起家鄉美食，她對這兒時的粿品也深有印象，只是兩人絞盡腦汁也記不起它的名字。紅桃粿既是紅色又是桃形；淺黑色的鼠殼粿用鼠殼草液汁滲和，有形有色，容易記得，而這小東西，總想不到它冠以一個「水」字。

　　回覆友人的視頻，我順便問起。原來，水粿顏色素白，起初叫白粿，但白粿和白果同音，而俗語「食白果」是貶義詞。打麻雀糊不了，輸個精光，叫食白果；考試不過關，叫食白果，一切努力沒有成果，也叫食白果，雖然粿和果不同，但食「白粿」唸起來依然是一大避忌，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聰明的民眾就把白粿改稱水粿了。

　　朋友又說，因為水粿是比較健康的小食，頗受歡迎。現在，一般小食店都有出品，既有堂食也有外賣。還開玩笑，要不要訂購一大盒快遞給你？

　　加拿大確實買不到水粿。但我突然想到，怎麼不試一試自己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