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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見/土撥鼠趣話\陳安

時間:2021-11-03 04:28:29來源:大公报

  八月底,美軍撤離阿富汗,撤得匆促,喀布爾人心惶惶,機場一片混亂。但是,這場延續二十年、被稱為「土撥鼠日戰爭」(the Groundhog Day War)的反恐戰爭終於結束,美國再不會有二千二百餘軍人喪命在那個遙遠的戰場。

  這場戰爭開始兩年後,荷里活便拍了一部名為《土撥鼠日》的電影,不過與阿富汗戰爭並無關係。   在北美地區,每年二月二日是土撥鼠日,結束冬眠的土撥鼠在此日醒來,若能看見自己的身影,便知冬天還有六個星期才能告終,牠們還要繼續冬眠,若見不到影子,便知春天提早來臨,牠們便可享受楊柳風輕的二月春光了。

  這部電影裏的主角菲爾是個氣象播報員,有一年,在土撥鼠日前夕,到一個小鎮作氣象預報,還要報道當地土撥鼠日的迎春慶典。此人懶於工作,急不可待地想早點回家,不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耽擱一切,更想不到的是,接着每天醒來都是二月二日。這個過不完的土撥鼠日,一日復一日,使菲爾焦躁不安,甚至鬱悶發狂。

  阿富汗打不完的仗,伊拉克打不完的仗,則使美國廣大民眾萬分焦慮,忍無可忍,看完電影後,就把在阿富汗日復一日、沒完沒了的混戰稱為「土撥鼠日戰爭」,以此來出氣洩憤。

  英文裏「土撥鼠」有三個詞:groundhog,woodchuck,marmot,均為土撥鼠,只在毛色、個性上略有區別。「土撥鼠日戰爭」用的是groundhog,美國詩人弗羅斯特在詩中用的是woodchuck,土撥鼠給了他靈感,就如給了德國詩人歌德靈感一樣,歌德的詩《土撥鼠》英譯為「The Marmot」,由貝多芬譜成歌曲。

  在詩人弗羅斯特筆下,「A Drumlin Woodchuck」(一隻鼓丘土撥鼠)冷靜、沉着,未雨綢繆,為防獵人的槍彈,就像人們防禦戰爭和瘟疫,牠及時挖掘藏身的洞穴。

  對這首詩,出乎我意外,日前在網上看到一位美國讀者新近寫的讀後感,新冠肺炎疫情使他又想起那隻鼓丘土撥鼠。他寫道:「當危險來臨,土撥鼠教導我們說,退卻、忍耐有時是最明智的行為。」

  接着他便談到我們該如何對待眼前的COVID-19危機,希望大家向土撥鼠學習,積極作好防禦,耐心等待疫病消除的一天。戴口罩,居家獨處,保持社交距離,注射疫苗,等等,這些如今都是預防病毒的常識,可在美國,就是有不少人拒戴口罩,拒種疫苗,熱衷聚會,卻令人感到他們遠遠不如鼓丘土撥鼠,連起碼的防衛常識都不懂,或雖懂也拒絕遵守。如果他們都能像土撥鼠一樣模範實踐「自我防衛」,全球會有幾百萬人死於這場大流行疫病嗎?

  土撥鼠出現在歌德的詩裏,出現在貝多芬為之譜寫的歌裏,我一直很疑惑,一位大詩人,一位大音樂家,怎麼同時對土撥鼠深感興趣呢?

  搜索資料後,我才知歌德和貝多芬滿懷對法國貧窮少年兒童的愛撫、同情,約在一七九○至一八○五年期間,寫下了這首6/8拍的兒童歌曲。

  在法國與瑞士和意大利交界處有個地區名「薩伏依」,歌德曾去旅行,多次目睹這樣的景象:男孩子們,也有打扮成男孩的女孩,牽着或抱着土撥鼠,從鄉下遠途走到城裏,在街上、廣場上賣藝乞討,最吸引人的就是跟土撥鼠一起跳舞,用手搖風琴作伴奏。孩子們穿着粗布衣服,褲子上常有破洞露出膝蓋。

  歌德,這位被恩格斯譽為「最偉大的德國人」的詩人、劇作家、思想家,眼裏有勞苦大眾,心中有貧苦孩童,與土撥鼠一起遊走求生的孩子在他心靈上留下深重痛楚,他能不寫詩來抒發嗎?能不大聲呼籲世人關注年輕一代的命運嗎?

  歌德可謂德國文化的一半,貝多芬則是德國文化的另一半,都具有同情勞動人民的善良而美好的心靈。在一個晚會上,貝多芬聽歌德朗誦這首《土撥鼠》,深受感動,回家後便在鋼琴上彈出此歌,這是他為歌德詩詞譜寫的十四首歌曲之一。

  土撥鼠啊,土撥鼠,有哪種動物比你更受大藝術家們的寵愛,把你寫進詩,又寫進歌?我撰此稿之際,邊寫邊哼唱《土撥鼠》,也覺得有你陪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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