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皇家莎士比亞劇團推出VR版《仲夏夜之夢》，演員身上帶有運動傳感器，在虛擬森林中進行表演。　　 Stuart Martin/RSC/PA Wire

　　常言道，過了正月十五才算過完年，就算吃了大年三十的餃子，迎了初五的財神，好像總要等到看了花燈、鬧了元宵，人才能真正收心。所以往年這個時候，我大都會繼續沉浸在年的氛圍裏，帶上家人或攜三五好友，去看場電影，聽場音樂會，劇院恰是好去處。

　　在倫敦，去劇院當然非西區莫屬，這裏幾乎雲集了大部分著名劇院，因而有英國百老匯之稱，但從歷史傳統上講，西區要悠久得多，而且在表演的內容上，也不像百老匯以音樂劇為主，西區包羅了音樂劇、歌劇、舞劇、話劇等，形式多種，老少咸宜，總能找到一個適合你口味的演出。

　　西區還有一個獨特之處，就是每家劇院都有着自己的傳統和特色，比如皇后劇院，長年上演歐洲最具影響力的音樂劇之一《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又譯孤星淚）；蘭心劇院主打流行音樂劇《獅子王》（The Lion King Musical）；哈利波特迷們則要去倫敦唐人街城附近的皇宮劇院，才能欣賞到舞台劇《被詛咒的孩子》（Harry Potter and the Cursed Child），不過，這可不是J.K.羅琳的原版小說，而是她專門寫的劇本版，她對外介紹是哈利波特系列的第八個故事，也就是哈利波特打敗佛地魔十九年之後的續集。

　　當然最具知名度的，還是風靡全球的經典音樂劇《歌劇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該劇自一九八六年首次在女王陛下劇院公演，長盛不衰，劇中許多膾炙人口的歌曲，至今仍不斷被世人傳唱，許多中國遊客也把觀劇作為到倫敦的「打卡」項目。我對此劇也是心儀已久，一直好奇這部號稱史上最成功的音樂劇有何與眾不同，有一年我陪同一個來英國遊玩的香港家庭，他們指名要看《歌劇魅影》，我便趁機得以一探究竟。坦白說，我不是音樂劇的愛好者，看熱鬧的成分居多，等到演出開始，我還是眼前一亮，大感驚艷，舞台之華麗、音樂之優美、表演之精湛，顛覆了我對音樂劇的認知，尤其是當那熟悉的主題曲旋律響起，全劇迎來一個淒美至極的結局，瞬間催人淚下，說它是一生必看的劇目並不為過。

　　遺憾的是，自去年三月中旬開始，因疫情的關係，倫敦西區劇院全部被關閉，《歌劇魅影》在倫敦以及全英國的巡迴演出也被叫停，曾有傳聞指這可能是永久停演，從而令這部殿堂級的音樂劇成為絕響，全球億萬粉絲一度傷心欲絕。但近日傳來好消息，該劇的製片人和作曲家宣布，今年六月上旬將恢復演出，相信演員們經過一年多的沉澱，此次回歸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好。

　　說起疫情對劇院的影響，我聽一位西區舞台導演講，他們當初完全沒有想到劇院會成為「最受傷」的行業之一，原本以為隨着疫情好轉就能重開，不料卻遙遙無期，一些規模小的劇院很快撐不住率先倒閉，就連莎士比亞環球劇院、皇家艾伯特大廳這樣有實力的劇院也面臨前所未見的經營困難，他們不想坐以待斃，就得想方設法自救求生。

　　「雲看劇」成為不少劇院轉型的首選，比如，《歌劇魅影》進行了網上直播，讓平時沒有機會到倫敦觀劇的全球觀眾免費欣賞。英國國家劇院也在YouTube免費播放了《簡．愛》等十多部劇目，不少是以前只有到現場才能看到的。勞倫斯巴特利劇院還趁機反璞歸真，用錄音代替畫面，製作音頻劇，把好戲「說」出來，通過耳機傳遞故事，營造出一種一對一的親密感。有劇院甚至請來英國著名演員班尼迪．甘巴貝治（Benedict Cumberbatch），傾情朗誦莎士比亞名篇，而賣點就是他那「一句呢喃融化冰雪」的迷人嗓音。

　　有些劇院也進行大膽嘗試，使用虛擬現實技術（VR）進行現場在線演出。皇家莎士比亞劇團就推出了話劇《仲夏夜之夢》（A Midsummer Night's Dream），七名演員身上帶有運動傳感器，在虛擬森林中進行表演，他們可以與周圍的環境和在家中的觀眾互動。最有趣的地方在於，觀眾通過他們的手機或平板電腦，能夠直接從世界任何地方直接影響現場表演，例如可以在劇中的關鍵點引導演員穿越森林。用該劇總監製的話說，這種新的演出方式，融入了遊戲的互動模式，觀眾坐在家裏可以對現場表演產生影響，聽起來就令人興奮。

　　更前衛一些的是東倫敦的阿科拉劇院，作為首批被關閉的劇院，管理層決定將劇院搬到戶外，但這不是常見的劇場，而是選在了一處廢棄的城市場地，擁有能容納八十人的舞台和酒吧，同時又進行了防疫的特殊設計，確保觀眾之間不會密切接觸。

　　此外，一座名為索林頓的新劇院也頗有創意，它選址在薩福克林地，這原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炸彈坑，後來長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觀眾的座位就在沿着彈坑的坡度依次向上，每棵大樹成了天然隔離牆，劇院能容納二百人，計劃於今年五月開放。

　　就像索林頓劇院經理所說，疫情打擊了劇院行業，但也成就了創新之路。回顧人類發展的歷史長河，每一次創新和進步，又何嘗不是伴隨着困難和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