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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國劇/從熱播劇《風起洛陽》 談「馬伯庸宇宙」

時間:2022-01-20 04:24:18來源:大公报

  圖:馬伯庸寫了不少以古代為背景的作品。繼《風起洛陽》之後,以三國為背景的《風起隴西》亦是話題之作。

  當下網絡影視的「江湖」中,馬伯庸和天下霸唱、南派三叔、紫金陳等網絡作家一樣,以獨特的風格,開宗立派,各擅勝場。不由讓人想起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港台武俠小說。金梁溫古,各成一派,豐富了多少人的生活。

  改編自同一個網絡作家的影視劇風格每每相似,網友以「宇宙」名之,如「盜墓宇宙」、「紫金陳宇宙」。同一作家筆下的不同作品、故事如同宇宙裏的星座,卻都屬於同一宇宙,分享共同的美學。《風起洛陽》就是「馬伯庸宇宙」的一員。\谷中風

  《風起洛陽》以武周時期為背景,講述了偵破懸案,剿滅黑幫「春秋道」陰謀,保衛神都洛陽安寧的故事。劇中的「神都探案小分隊」有三個主要成員。其中,武思月是皇親貴胄、內衛的「月華君」,她的哥哥武攸決掌握着內衛大權,也是隱藏很深的大反派;百里弘毅是工部尚書的次子,雖為官二代,但家族歷來走專業技術路線,在高層圈子裏不算尊貴;高秉燭更是不良人出身,屬於賤民階層。主角出身及其配比,透露出故事最內核的結構及其隱喻。

  「神都」和「不良井」二元對立

  以此為視角通觀全劇,我們會發現,在懸疑的情節、激勵的打鬥、陰沉的權爭、詭秘的氛圍以及精緻的畫面之後,始終架設着「神都」和「不良井」的二元對立。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生活在神都的人,品嘗着美味的羊湯,遊逛着漂亮的南市,流連在紙醉金迷的紅綃坊;掙扎在不良井中的賤民,吃一塊瓊鍋糖已是難得的享受,還經常遭受封井的恐慌。神都光鮮亮麗、秩序井然,卻隱伏着巨大的危機;不良井灰暗陰冷、混亂不堪,卻暗藏着拯救的力量。強烈的對比,製造了充沛的張力。

  當不良井的「井民」們提到神都時,總說「上面」,而從劇情來看,不良井內也有陽光照射,至少不是全部位於「地下」。顯然,神都和不良井的「上下」之隔,更多的是社會階層區隔及其心理後果的映射。這構成了貫穿全劇的重要線索。第一主角高秉燭一出場,就是為了給偷偷跑到「上面」來見識神都繁華而死於非命的兄弟們報仇,所有的故事也正是從這裏抻出線頭。

  以高秉燭進入神都情報機構聯昉為界,故事分為兩個階段。在此之前,高秉燭為報私仇而奔走,此後轉變為社會安全的護衛者。在前一個階段,高秉燭所代表的不良人,與武思月代表的朝廷,以及與百里弘毅家族有牽連的春秋道,三股力量圍繞各自主張伸展,如同三條河流,雖有大有小,但都依着各自的河床流淌,激盪出一個又一個懸案。

  隨着劇情發展,真相逐漸顯露,在激烈的矛盾衝突中,三河匯聚,水猛湍急,大boss浮出水面,百里弘毅「死去」的哥哥百里寬仁原來是春秋道高層掌春使,而武攸決竟是最大黑手歸藏鳳,前者只因天生六指不被當朝認可而心生憤怨,後者由於兒時生活孤苦艱辛對權力產生了畸形欲念,最終都釀成反社會人格。多次的反轉,層疊的謎底,讓中間部分有些拖沓、枝蔓的劇集,在行近尾聲時,忽又可看性高企,最終完成了品質的逆襲。

  在這個過程中,高秉燭完成了報私仇向護公義的轉變,不良井的賤民也從被蔑視的弱者成為拯救神都的義士。不良井和神都的制度界限被廢除,「上下」之民一體分享太平盛世、人間繁華。我們恍然大悟:神都最大的敵人,其實不是春秋道,而是不公的制度及其在人心中埋下的毒刺。

  「馬伯庸宇宙」的道義內涵

  《風起洛陽》在網上的評價不如馬伯庸的另一部作品《長安十二時辰》。客觀地講,作為兩部在視覺風格上、故事結構等方面相似度很高的作品,後出的《風起洛陽》更易引起審美疲勞。不過,在我看來,《風起洛陽》讓馬伯庸宇宙的思想內涵變得更加豐滿和鮮明。

  馬伯庸寫了不少以古代為背景的作品。比如,以三國為背景的《風起隴西》《三國機密》、以大唐為背景的《長安十二時辰》《風起洛陽》,還有以明代為背景的《兩京十五日》等,共同特點是以大量繁複的細節史料搭建亦實亦虛的文學世界,並在其中演繹充滿現代感的懸疑或諜戰故事。就這樣,馬伯庸把武俠、歷史、陰謀論等通俗文藝常用的佐料燴到一起。當其轉化為影視劇時,文字描摹的細節變為「歷史物料」在視覺上的精緻呈現,更增加了觀賞的愉悅。看過電視劇《長安十二時辰》和《風起洛陽》的人,相信都會被「聯昉」「內衛」等充滿想像力的職官機構,以及考究的服化道所吸引。這些當然是構築「馬伯庸宇宙」的基礎物料,不過,這個「宇宙」真正的魅力來自於價值主張。

  盛衰相依、治亂嬗變,是封建社會的辯證法。馬伯庸深諳於此,總是從真實歷史的縫隙處下手,描摹人心人性。《風起洛陽》選擇了女皇武則天時期,接過了「武后亂唐」的傳統話頭;《長安十二時辰》也設定在唐玄宗晚期政治暗流湧動之時,在帝王深宮的帷幕內,權謀即正義,殺戮為進階,面對絕對權力的爭奪,父子、母子、夫妻,一切人倫道義都顯得蒼白,而人性裏高貴的良善,卻也因此得以檢驗和呈現。

  我們不妨回望金庸。他並非寫武俠小說的第一人,卻成為開宗立派的大師,原因之一即他的作品無不藝術化地高懸民族氣節。同樣,在《風起洛陽》中,「神都」和「不良井」的和解,以及高秉燭這個頗具精神成長性人物的塑造,都給「馬伯庸宇宙」夯築了更堅實的價值根基,增強了現代性意味的道義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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