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潘鶴雕塑作品《開荒牛——獻給深圳特區》。

　　編者按：

　　在中國人的生肖文化中，牛一直以勤勞踏實而受到人們的喜愛，各種有關牛的繪畫、雕塑、文學形象層出不窮。在北京，中國美術館正舉辦「美在耕耘」新年大展，以牛的形象為主體，展出中國美術館收藏的名作；在香港，中大文物館「辛丑說牛」展覽精選文物館藏十二件與牛相關的文物，展示古代牛的文化。逛「牛」、看「牛畫」、藏「牛票」，兩地活動形式多樣、內涵豐富，為辛丑牛年獻上一份獨特賀禮。

　　年初的中國美術館一層大廳，裝飾一新。內圓外方、內紅外綠的半透明吊燈，成為大廳入口處最顯眼的標識，上面顯示着「美在耕耘」中國美術館新年展的字樣。徑直進入正廳，便是展覽的第一篇章「瑞牛呈祥」。漫步其間，水墨的牛、油畫的牛、雕塑的牛、書法中的牛……放眼望去，盡是各種「金牛賀歲」，滿目皆是「神牛翹首」。\大公報記者 張寶峰（文、圖）

　　甫入展廳右手處，一幅長長的縱軸引人注目。但見畫幅左下角是一頭壯碩的水牛，牛背上躺着一個悠閒的紅衣小童，小童手牽一根風箏線，長線扶搖而上，直衝畫面右上角。整幅畫作，黑紅相映，高低相和，繁複處濃墨重彩，留白處韻味迴旋，讓人久久駐足，暗暗叫絕。這幅作品就是齊白石在九十二歲高齡時創作的《紅衣牛背雨絲絲》。

　　齊白石 紅衣牛背展風神

　　畫作右側邊緣，有齊白石的題識：「英雄名士孰先知，各有因緣在少時。今日相逢才曉得，紅衣牛背雨絲絲。老舍仁弟、絜青女弟同正。壬辰夏四月，九十二歲白石老人畫於京華城西鐵屋。」據此可知，此作品是齊白石送給老舍、胡絜青夫婦的一幅牛畫，胡絜青是齊白石的女弟子之一。另有一說題識內容是齊白石自傳中的一頁，因此《紅衣牛背雨絲絲》畫的是他兒時的情景。

　　據記載，老舍夫婦與齊白石交往密切。老舍曾兩次出題，促使齊白石創作出《蛙聲十里出山泉》等名作，胡絜青更直接拜師於他。這件作品可以說是文人與畫家友好交往的美妙印證。二○一五年，老舍、胡絜青夫婦家屬將這幅畫作捐贈給中國美術館永久保存。

　　豐子愷 紅花牛頭妙趣生

　　在與《紅衣牛背雨絲絲》呈掎角之勢的牆面上，懸掛着另一幅名作。只見畫上一頭憨態可掬的小牛犢穩穩地站在草地上，兩隻彎彎的牛角上各繫着一朵紅花。小花與小牛，相映成趣，看上去甚是新鮮活潑，引來眾多參觀者駐足評論。這幅畫就是豐子愷創作的《慶豐收》。

　　《慶豐收》創作於一九六一年，距今正好一個甲子。此番向公眾展出，可謂別有一番意義。畫面題識為：「紅花兩朵插牛頭，辛丑新春應屬牛。祝你今春耕種好，風調雨順慶豐收。」文字詼諧幽默，寓意質樸美好，正如豐子愷其他作品一樣，以純動人，以真動心。

　　辛丑牛年，「三頭牛精神」成為人們話語間的高頻詞。正如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所說，「孺子牛」、「拓荒牛」、「老黃牛」都是家喻戶曉的美好形象，也是底蘊深厚的文化意象，蘊含着中國人民自強不息、砥礪奮進的精神密碼。因此，美，在耕耘者。這次展覽的主題就圍繞着「美是由人民創造」而展開的。

　　吳為山 清瘦至極顯風骨

　　這一次，雕塑家潘鶴的作品《開荒牛──獻給深圳特區》在展覽入口處居中而立。潘鶴的這件代表作，塑造了一頭身體前傾、肌肉緊繃、正在猛烈拉動背後樹根的公牛形象。作品中，牛雙目圓睜，頭部用力向前幾近地面，四條腿緊張地蹬踏，向前彎曲的右前腿和另外三條後蹬的腿形成對立統一，順勢扭曲的牛尾巴也為這座雕塑增添了動感與張力。整座作品借用牛這種最為人們所熟悉的農耕文化元素，來表現人們不畏艱難險阻，埋頭苦幹、勇於開拓、務實進取的創業精神。

　　與這尊「開荒牛」的遒勁有力相映成趣的，是吳為山創作的《空谷有音──老子出關》。整件作品，無論人，還是牛，都瘦到極致，卻風骨出神。正如吳為山在接受採訪時說，《空谷有音──老子出關》超脫了具象的層面，表現是一種抽象的、縹緲的意境和精神。

　　而在中國美術館的戶外雕塑園，不少觀眾在着名的雕塑《魯迅像》前駐足觀瞻，體會魯迅一生踐行的「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精神。不過，自去年底，就有參觀者留意到，在《魯迅像》對面多了一尊大型雕塑銅像《陽光下的牛》。

　　法國牛 對話中國孺子牛

　　《陽光下的牛》創作於一九六八年，通體黝黑，身材壯碩，體態悠然，是法國著名雕塑家、法蘭西藝術院院士讓．卡爾多（Jean Cardot）的作品。據了解，在西班牙駐留期間，讓．卡爾多常看鬥牛表演，受到啟發，隨即創作了一系列表現公牛的雕塑作品，《陽光下的牛》就是其一。

　　讓．卡爾多曾於二○一九年參展中國美術館，展覽結束後，他將參展的十件雕塑作品留給中國美術館永久收藏。同年，在慶祝中法建交五十五周年之際，讓．卡爾多將《陽光下的牛》捐贈給中國美術館。中國美術館方面表示，將這尊「法國牛」與《魯迅像》相對樹立，體現的是一種文明的對話與交流，彰顯了西方牛文化與中國人「俯首甘為孺子牛」之間的互融互通，也體現了東西方文化裏，對「牛」這種生靈共同的喜愛與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