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歲的英國前首相卡梅倫被首相蘇納克任命為外交大臣,令全世界都感到意外。
不過,相比2016年因為「脫歐」公投而辭任首相,卡梅倫這次「降職」回歸,顯得有些滄桑。當年,雖然卡梅倫迫於無奈辭職,但依然是哼着小曲瀟灑離去,如今回歸已是物是人非。
更諷刺的是,雖然英國媒體認為卡梅倫的復出「令人難以置信」,但並未在國際社會掀起太多波瀾。卡梅倫復出第一站去了烏克蘭,也沒有在國際社會搶到「頭條」。大國敘事,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於美國舊金山的APEC峰會,中美兩國元首會晤,更是焦點中的焦點。全球熱點,也從烏克蘭危機轉移到中東巴以衝突。無論英國如何表現,不管卡梅倫怎樣表現,都無濟於事。
卡梅倫面臨巨大壓力
這是英國大國地位淪落的折射。卡梅倫之後,是苦苦進行「脫歐」談判的首相特雷莎.梅(前譯文翠珊),隨後英國迎來「短命」首相潮,約翰遜接棒特雷莎.梅,約翰遜之後是特拉斯,特拉斯之後則是蘇納克,蘇納克政府雖勉力維持,卻也面臨通脹高企、經濟疲軟、蘇格蘭「脫英」等一攬子內政難題。
「政治金童」卡梅倫執政時期,英國還是歐盟重要成員。如今滄桑回歸,「脫歐」後的英國已經變成歐洲「孤兒」。脫離政治名利場7年的卡梅倫重新入局,卻不得不面對英國「脫歐」的一系列後遺症。
如「脫歐」後英國和歐盟大市場的聯繫變得微弱,英法漁業糾紛不時顯現,英國和歐盟還有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需要解決。此外,英國「脫歐」也引發蘇格蘭等「脫英」,英國民眾後悔「脫歐」的聲音也越來越強。這都和當年卡梅倫的輕率決策脫不了關係,卡梅倫遠離政治或不會引發更多的反對聲音。當其成為英國外交大臣,將面臨英國強烈的反對聲浪──誰叫他曾是英國首相呢!而這,正是主流媒體對其復出的困惑與震驚。
卡梅倫應該知道英國已不復當年,但是其仍然願意復出任職,或基於政客對權力的熱衷,或不甘當年被迫辭職而重出江湖證明自己。卡梅倫要想證明自己,何其難哉?
首先,卡梅倫雖然曾任英國首相,但並無具體操作的外交經驗,要在外交領域有所作為,並不容易。想想看缺乏外交常識的特拉斯在任外交大臣時所犯的低級錯誤,即可知道不是什麼人都能勝任外交大臣這一職務。
其次,「脫歐」後的英國失去歐盟大外交的支持,也是卡梅倫遇到的大難題。更重要的是,英國這個昔日帝國最明白實力是外交的基礎,已淪落為二流國家的英國,其在全球外交的地位已經大大降低。目前的英國,除了維持安理會「五常」之一和作為七國集團(G7)成員的大國象徵地位,其大國影響力遠低於中、美、歐三大政治實體。
其三,「脫歐」後的英國充滿焦慮,經貿上希望和全球建立新的經貿聯繫,尤其希望和美國簽訂自貿協定,甚至要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因此,英國在外交上亦步亦趨追隨美國,完全失去了戰略自主性。在俄烏衝突中,英國積極配合美國組織反俄同盟,在西方國家中甚至比美國表現得還要積極。卡梅倫剛剛上任就急赴烏克蘭也是英國外交立場的延續。在巴以衝突中,英國更是站在美國一邊支持以色列,包括蘇納克的內閣改組,也和內政大臣充滿爭議的親以立場相關。諷刺的是,隨着加沙地區人道主義災難的加重,美國、法國等西方國家的立場也在微妙變化,英國「堅定」支持以色列的立場就顯得既可笑又可悲──因為英國本就沒有立場,而是追隨美國。美國立場變化,英國卻沒有轉過彎來。
英國須擺脫反華慣性
其四,卡梅倫面臨中英關係惡化的尷尬。卡梅倫執政時,中英關係處於「黃金時代」;卡梅倫復出時,兩國關係已不復當初。究其原因,還是英國追隨美國反華,而且表現得比美國更加反華,從政治外交到地緣政治,再到藉涉台、涉港、涉疆等問題,英國都跳出來和中國對着幹。而且在美國主導的「五眼聯盟」中,配合美國反華的調門最高。
然而,當美國高官接連訪華改善關係,當歐盟主要領導人紛紛訪華時,英國對華外交顯得遲鈍。雖然英國外相實現了訪華,而且英國邀請中國參加首屆人工智能安全峰會,但是英國的表現缺乏大國氣度。現在,中美元首在舊金山實現了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雙邊會晤,而且中澳、中日關係也因此緩和。追隨美國反華的英國反應更慢了一拍。
卡梅倫作為新任外交大臣,能否擺脫英國的外交遲鈍和反華慣性,跟上中美關係緩和的節奏,考驗英國政府智慧,也是卡梅倫面臨的外交大考。在英國政府亂象橫生的情勢下,蘇納克大幅改組內閣凸顯其執政無能。蘇納克任命卡梅倫為外交大臣,看上去更像是將視為內政外交的擋箭牌。在此情勢下,卡梅倫能有多少作為⁈ 國際關係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