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州家旁的城中村裏，有一家髮廊在做特價優惠，只消三十多人民幣，就可以享受一整套洗剪吹服務，儘管風雨大作，我還是走進城中村裏，想佔這便宜。

　　店裏早已人滿為患，濕滑的地面，亂飛的蒼蠅，泛黃的牆壁，梳着各種顏色、各種造型頭髮的髮型師站在一旁，我被隨意地安排在角落的一個座位。儘管年齡看起來都是二十出頭，但髮型師大概分成兩種「等級」，高級的是理髮師，負責給客人剪髮，被尊稱為「老師」，另一種則只負責洗頭，一般被稱為「小X」。等了半小時，其中一位「小X」終於開始給我洗頭，他與旁邊的同事都是○二年前後出生，卻感嘆着「年紀大了，不能再像前幾年那樣想玩就玩了。」

　　很快洗完頭，我又被安排在一旁，各種老師似乎是忘了我，直到頭髮自然晾乾，也沒有人為我理髮。過了許久，一位染着黃頭髮，可外表卻擋不住歲月痕跡的大姐走到我面前，問我是否已經理完，答曰還未開始，於是她尷尬地找來了一位「老師」，為我快速搞定了理髮流程。理完髮，我才注意到，這位大姐僅是一位洗頭工，似乎我被分配到她手下，而她卻忘記為我洗頭。理完後，小X過來為我洗頭，不滿地對大姐說「蓉姐，這不是你的客人嘛？」蓉姐笑着說，「我也給他洗過一次頭啦。」我並未做聲，小X卻說，「蓉姐，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記錯人了。」「有些話不能亂說！你們也會有像我這個年紀的一天。」

　　城中村裏，小X很多，但多年之後，他們也大多會變成「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