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的「網絡神曲」《大風吹》餘熱尚在,前幾天的北京真經歷了「大風吹」,局部地區十三級。晚上坐在書桌,聽着樓外的呼嘯,關於大風的記憶活了起來。
我是南方人,見過最大的風是颱風。一九八八年那一次,颱風正面攻擊杭州,波及我住的小鎮,雖為餘威,足夠駭人。一夜風急雨驟,耳聽屋頂的瓦被颳走,早晨一開門,院子裏那株兩人合抱的大梧桐被連根拔起,把院牆壓垮了一邊。地上沾滿樹枝樹葉,有些是院子裏尚堅挺的樹上吹斷的,也有一些不知從哪裏吹來的。走上街頭,電線杆子七倒八歪,一片狼藉。後來,我在地方史志看到,這場大風被記載為「7號颱風」,風力十至十一級,我們鎮上的近萬畝枇杷樹有百分之四十左右被連根拔起,十萬餘畝甘蔗全部倒伏。
古人住脆弱的茅屋,大風的危害更重。杜甫寫過「八月秋高風怒號,捲我屋上三重茅」。陸游也寫過「風大連三夕,衰翁不出門。兒言捲茅屋,奴報徹蘆藩。」這兩場風一在唐一在宋,恐怕都在十級以上。文藝作品中有名的「大風」,要算劉邦平英布叛亂後途經故鄉時高唱的「大風起兮雲飛揚」,一語道出開國帝王特有的格局和惆悵。開國元帥葉劍英於一九五四年賦詩曰:「忽憶劉亭長,蒼涼唱大風」,千載回響,意味悠長。
二○○二年張藝謀執導的大片《英雄》中,秦軍進攻時呼喊「大風大風」的口號,這個情節雖無歷史依據,卻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二○二二年五四青年節之際,著名作家莫言給青年朋友寫了一封信,講述他小時候和爺爺去荒草墊子裏割草,歸途遇見大風,爺爺拉着車與狂風對峙,車上的草被颳光了,但車和人沒有被吹倒。這個場景與《老人與海》相似而更符合平原文明的特徵,也為作為文學符號的大風增添了新的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