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在越南西貢戰爭博物館，看到那幅著名的照片──就是一位小女孩赤裸着被汽油彈燒傷的身體，哭喊着在公路上奔跑。美聯社的這幅照片，出現在眾多報紙、雜誌和圖書上，其巨大震撼力令反戰情緒到了一個新頂點。九歲女孩潘氏金福被嚴重燒傷後幸運地活了下來，後來移民加拿大，如今已六十歲。她的回憶錄《照片中的女孩：金福的故事》，理所當然地用了那幅圖片做封面。

　　幾年前路過河北一所鄉村小學。由於出生率下降以及城市化進程，鄉間孩子減少，小學已停辦，教室變成了村民文化活動室、村委辦公室和倉房。透過玻璃看進去，牆上蒙塵的掛圖仍在。與居里夫人、祖沖之們並列的，還有那幅《大眼睛》，就是記者解海龍拍攝的安徽金寨縣小女孩蘇明娟。這幅照片成了希望工程的標誌，出現在大江南北的鄉村小學。如今，四十歲的蘇明娟已是共青團安徽省委副書記。

　　美籍阿富汗裔作家卡勒德．胡賽尼的小說《群山迴唱》裏，小女孩帕麗生在一個流亡美國的阿富汗人家庭。她走進父母開的亞伯烤肉館裏，看到牆上的相框裏的招貼畫，「是《國家地理》封面上的阿富汗女孩，眼睛特別大的那個──好像頒布了一條法令，所有的阿富汗餐館都必須把她的眼睛擱到牆上，負責瞪人。」

　　那幅傳世的《阿富汗少女》，是美國攝影記者麥凱瑞一九八四年在巴基斯坦難民營中拍到的。紅色罩袍、頭巾，映襯蒼黃的皮膚和清澈的綠色眼珠，放大出一種驚魂未定的沉鬱苦難。四十年過去，年近半百的「女孩」古拉，經歷了丈夫和女兒病逝，被巴國警方監禁、驅逐。在塔利班重新上台後，她獲意大利接納避難。

　　她們，其實都是一個時代、一個國家、一場集體記憶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