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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見錄/「東坡睡」的滋味\胡一峰

時間:2023-11-06 04:03:13來源:大公报

  成功人士的睡眠據說極少,但從養生上說,睡眠是極重要的。現代人生活忙碌,該睡時無法睡,想睡時睡不着。於是,手環測,藥食補,以圖一場好睡。睡眠焦慮,成大難題矣。

  關於睡,古人談得不少,於緩解睡眠焦慮或有啟發。孔子的教誨簡明直截:寢不尸。平躺不是睡眠的正確打開方式。民諺「卧如弓」很合於孔教。宋代堪輿學家蔡元定在《睡訣》中寫道:睡側而屈,覺正而伸,早晚以時,先睡心,後睡眼。朱熹對此大為點讚,稱為「古今未發之妙」。我們知道張飛是睜眼睡的,但我們普通人睡覺總得先閉眼,不過,眼閉得再死,心裏若是翻江倒海,愁思萬緒,終也難入眠。「先睡心」確乎睡之要訣也。

  那麼,心如何得睡呢?《遺教經》記載佛涅槃前告誡弟子切不可因貪睡荒了修為,又說煩惱乃心頭毒蛇,需將「睡蛇」驅走,乃可安眠。曾國藩也說「蓋必心無愧怍,而後睡夢皆恬」。修心祛煩是助眠的好辦法,但多少有些抽象,睡前泡泡腳操作起來就方便得多了。曾國藩將其列入「養生五事」之一。蘇東坡更是現身說法,「主人勸我洗足眠,倒床不復聞鐘鼓。明朝門外泥一尺,始悟三更雨如許。」這一覺睡得連屋外下大雨也充耳不聞,真讓入睡困難者羨慕。

  這樣的「東坡睡」必是有滋有味的。說到「睡味」,大概是人生百味中最應自給自足卻又很難得嘗的。諸葛亮未出茅廬時,過着「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的神仙日子,自被劉皇叔生拉硬拽出了卧龍崗,戎馬餘生,殫精竭慮,恐再難享「睡味」。有一首「午睡詩」是這樣的:苦愛幽窗午夢長,此中與世暫相忘。華山處士如容見,不覓仙方覓睡方。關於詩的作者,有說王安石,有說陸放翁,我相信是後者,因為陸游是懂午睡的,不然就寫不出「相對蒲團睡味長,主人與客兩相忘。須臾客去主人覺,一半西窗無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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