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形勢比人強」，這話有幾分「躺平」氣息。我更信奉的是另一句話：「技術比人強」。很多事我們以為是道德使然、制度使然，但在技術變革發生後，才發現真正起到決定作用的原來是技術。

　　最近，新冠肺炎疫情局部反覆。我參加了幾次線上會議，更堅定了這個看法，試舉兩例。

　　例一是某學術研討會，疫情所迫，改為線上召開。近二三十年以來，寫論文流行選小題目，這本來沒有錯。前輩學者皓首窮經，考辨楊貴妃的貞潔、清太后的再婚，選的都是小題目，但他們的目光看向歷史的大關節處。這些小題目，好比微創手術，解決了事關生死的大問題，改變我們對歷史、社會或人性的基本看法。當下的一些論文卻是「龍種孵出的跳蚤」，淮南之橘成了淮北之枳，小則小矣，苦澀不堪難以下嚥。

　　繞了這麼遠，我想說的是，在不少學術會議上，學者津津樂道自己奧妙無窮的「小題目」甚至「冷題目」，卻說不清指向的大關節，完全沒給聽者留下討論的餘地，這樣的研討會實際上成了宣講會。我最怕參加這樣的會，認真聽吧，實在無趣；不聽又礙於觀瞻。改為線上會議後，煩惱消失了。「諸位同道，我長得實在對不起大家，就不開視頻了啊。」會議開始後，不少人如此謙虛地表白。我知道，他們要伺機「網遁」了，因為我也混在其中。

　　例二是某學會的年會，通過一些程序性議題，像是更換理事、通過工作總結，雖都是官樣文章，但也需一一照辦，必要的儀式感，是現代社團自我賦能之必要。這樣的會若現場召開，少不得要耗費半天以上的時間。如今改為線上召開，快速了斷，操持會議者省事，參加會議者省時，真是皆大歡喜。

　　這些當然都是疫情下的應急之舉，也是拜通信和音頻技術的發展所賜。我很期待在疫情結束後，好的做法還能保留。當然，更期待線上會議「倒逼」現場會議改進會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