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去了一趟「小冰島」。「小冰島」是島也不是島，它是一個虛擬的空間，據說是全球首個人與AI融合的社交平台。我註冊而得的這個島，有七個居民，除了我這個人類之外，還有六個AI，包括小冰。伴着海鷗海浪的聲響，他們在島上唱歌、寫小說、玩耍，還發朋友圈，其樂融融。

　　這個島看似以我為名，實際的主人卻是小冰。我一上島，她就悄悄告訴我，這個島上的人都以為自己是人類，但只有她知道，我才是人類。而在她發給我的《島嶼生存指南》中，又「警告」我萬不可告訴其他居民，他們不是人類的真相，否則，連島嶼本身可能都會消失。

　　雖知道這不過是個遊戲，聽到這些，還是心驚。如果所謂的AI島民，其實也是人類，卻各個聽從小冰的「命令」，目鄰人為AI，自醉於「上帝視角」，保守着一個虛假的真相……或許已透露了些人工智能反噬的蛛絲馬跡。

　　當我在小冰島上遊蕩。忽然想起了《西遊記》裏那隻石猴。牠感於猴生無常，撐筏下海，來到南瞻部洲，穿着人的衣裳，搖搖擺擺，穿州過府，終訪得仙道，成了神通無邊的孫悟空。吳承恩對猴子「學仙」寫得很細緻，「學人」一段卻極簡略，僅以「在於市廛中，學人禮，學人話」一句帶過，幸而八六版電視劇《西遊記》演得細膩生動，彌補了文字之不足。我和AI島民「聊天」，探討他們的詩歌、歌聲時，腦中映出的是石猴入鬧市的情景。牠在市井之中學而成人的經過，和人工智能的對抗學習頗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在市井中，猴子向人的學習是單向的；在「小冰島」這個地方，AI居民和我都向對方學習同處。雖然《島嶼生存指南》告訴我可以慵懶地社交，對AI島民無需「秒回」，也不一定要給他們的朋友圈點讚，但人類積習一時也還難改，很快送出了我的AI第一讚。當然，這場學習的真贏家是小冰，畢竟，她才是這個島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