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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新說\被潮聲嚇倒\陸布衣

時間:2019-10-08 04:24:10來源:大公報

  元代姚桐壽的筆記《樂郊私語》裏有《也先不花》一節,講述了被潮聲嚇暈的蒙古官員。

  也先不花,是本州的達魯花赤(元朝的地方最高行政長官),至正三年到海鹽。當時正是農曆八月,秋濤大作,潮聲夜吼,整座城市都震撼。不花聽到這個聲音,晚上不敢睡覺,起來問看門保安。保安正在熟睡,叫了好幾遍,他才在夢中回答:潮漲上來了。說完就醒了,知道是首長問話,怕回答得太遲,首長要問罪,連聲說:禍到了,禍到了!急忙跑出去了。

  不花也聽到了,見保安急速逃走,立即跑回屋內,和他夫人說:「本想希望到海鹽來做達魯花赤,光宗耀祖,哪裏料想,今夜我們都要作這個地方的水鬼了!」夫婦倆抱頭大哭,連家裏傭人都嚇壞了。此時,外面正好一隊巡邏兵經過,他們立即報告公安局長,局長衣服也沒穿利索,緊急趕到,急忙敲門,不花堅決抵住大門。士兵只好翻牆進入,他們看見,不花夫婦及奴婢,都爬上屋頂大叫救命,一問情況,大家都笑倒。

  唐人有詩「潮聲偏懼初來客」。初來客,很容易被潮聲嚇倒的。這個不展開說了。前幾日,我去江邊遊船參加一場宴會。時間還早,順登六和塔,站在第六層上,左前方是寬闊的錢塘江,大橋飛架,錢江靜流,我腦子裏立即現出《水滸傳》九十九回魯智深「聽潮而圓,見信而寂」的章節,花和尚不識潮,卻聽從了潮的召喚,枕着六和寺圓寂了。不過,那是文學創作,小說裏的情節。

  和魯智深聽潮信相比,也先不花被潮嚇哭嚇暈,顯然更真實。幾百年前的深夜,沒有太多的噪聲,一個瀕海的小城,潮的聲音,更加隨意和恣肆,在初聽者聽來,確實驚濤拍浪,大有席捲一切之勢,遊牧民族,哪見過這陣勢,他們也有海─花海,花海的聲音,可溫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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