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看到新聞上報道亞洲國家疫情時的配圖，無論幾個人還是一大群人，他們戴的口罩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或者淺藍的醫用口罩。如果這張照片是在柏林拍的，畫風可能大不一樣。

　　柏林人的口罩大多是自製的，我問過幾個德國朋友，他們理由各種各樣還充分得很。首先當然是買不到醫用口罩；第二是即使買得到也太貴了，一次性的消耗很大；第三是醫用口罩太難看了；第四是每個人身邊都至少有一個會縫口罩的巧手朋友，可以選自己喜歡的布料讓朋友幫忙做一個；第五是對於防護效果，他們只相信戴口罩和不戴口罩有很大的區別，至於戴N95還是自製口罩，區別並不大，至少沒有大到足以說服他們像很多華人都使用醫用口罩。

　　於是，走到商場裏一眼望去，各種花色的口罩都有。成年人們戴的大多是深色或者有點簡單花紋，而小朋友們的當然是怎麼花哨怎麼來。大部分人都把口罩戴得規規矩矩，少數有悶得慌的人忍不住把鼻子露出來偷偷唞唞氣，過一會兒又重新戴好。

　　那天我站超市門口等先生，閒着無聊東張西望看着這些如流水般進到超市裏的人們。柏林僅對進入室內有佩戴口罩的要求，室外並沒有。於是我眼前的這些匆匆而來的上班族，在離超市入口兩三米的地方時便開始在自己身上東摸西摸找口罩。男士一般從西裝褲兜裏摸出來，皺皺巴巴能戴上就好；女士們比較講究，從乾淨的塑料袋裏把疊得整齊的口罩拿出來。在跨進超市的那一刻，他們總是能剛好完美地戴好口罩並且騰出一隻手來去拿購物籃子。這一系列動作已經很熟練，而這樣的習慣也成為了新的日常。

　　這時候我看到一輛白色小車停到面前，車主顯然也是趕着上班的大叔。他關上車門就衝向超市，突然發現沒戴口罩，立刻轉身回到車上，取下掛在後視鏡上的口罩。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在柏林交通規定開車時是不允許戴口罩的，因為違反了不能蒙面的這條規則。所以有時候等紅燈的時候，我便能看到前面車裏後視鏡上掛着的口罩。這個平日裏人們喜歡掛點香包或者吉祥物護身符的地方，現在成了大家習慣掛口罩的地方，彷彿也有點「防身」的意味。

　　女兒同學的爸爸閒聊時告訴我，他對於戴口罩這個要求特別滿意。我詫異地望着他，他指了指漫天飛舞的柳絮說：「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有嚴重的過敏性鼻炎，又不大好意思戴着口罩。今年我的鼻炎居然沒有犯，都是口罩的功能。」

　　「是的，口罩可以防曬，節約口紅。」另一個同學的媽媽湊過來打趣地說。

　　這個戴着口罩的春天即將過去，柏林人翹首期待，一個沒有口罩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