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做了夫妻

　　就和魔術師分離

　　麵包恢復麵包的模樣

　　蜜糖開始告發蜜糖的有效期

　　我們日常收拾小孩的日常

　　小孩收拾我們的夢

　　總有吵得兇的時候

　　黑得以為看不見明早的太陽

　　把心一狠

　　下輩子對你的愛

　　先拿來這輩子用

　　這首詩，名《成雙》，是詩人吳耀宗新版詩集《形成愛》中的一首。他曾經還寫過一首給妻子的詩《藏身——與妻在希臘》，在那首詩裏，他像是張愛玲一樣，願意為愛低到塵埃裏，「因為你，我喜歡我是塵埃的樣子……」。他還寫出過「愛你／是／唯一的優點／我從來一無是處」的詩句。所以，起初讀到《成雙》這首詩的時候，我第一感受是，原來詩人的愛情，不僅擁有他筆下「比時間深刻的顫動」和「比宇宙還要多一點的喜悅」，其實也有着普通人婚姻中的煩惱。

　　「下輩子對你的愛，先拿來這輩子用」，有人說心酸，有人說浪漫，感性的人看到想像的神奇，理性的人看重解決之道。而我不禁想起多年前的一本暢銷書，Gary Chapman所著《THE 5 LOVE LANGUAGES》。很多人對這首詩有共鳴，是因為它切中了婚姻的脈搏，而Gary的書就是一劑湯藥，或可醫治已經麻木的婚姻生活。Gary說，愛的五種語言就是：言辭的肯定；高質的相處；禮物的接受；服務的行動；親密的接觸。每個人找對了婚姻中「愛的語言」，就可以發現自己有讓生活變得更加幸福美好的能力。Gary說，例如通常婚姻的一方會抱怨另一方工作太忙，而其實他們並不是真的不喜歡你的工作，而是不喜歡得不到愛的感覺。假如一方心目中愛的語言是「高質的相處」，即使你工作再忙，都別忘雙方起碼要有在一起的時間，全神貫注地相處，專注地傾聽，專注地表達理解、欣賞和愛。

　　今年過年的時候，有一對夫婦依舊像往常一樣忙碌，妻子知道和丈夫一起包餃子是不可能的了，但還是想聽丈夫說一句，「要不要我們一起包餃子？」當妻子獨自為全家忙碌地包餃子的時候，希望下班回來的丈夫能把春聯貼一貼。說一句話，或者貼一貼春聯，是不用花很多時間和力氣就可以做到的，但是丈夫選擇了「不做」，忽略了妻子「愛的語言」，妻子在婚姻裏面的幸福感和安全感真的是會因為這些小事情而打折扣的。假如丈夫選擇了理解妻子「愛的語言」，那麼他也一定會從安全感加倍的妻子身上得到回饋，妻子也會更加體貼和愛自己的丈夫。不要小看生活中的那些能體現愛的小事，前不久，浙江省高級法院公布了一份離婚糾紛司法數據，該省二○一八年近五萬起離婚糾紛，有百分之三十四點二一的離婚糾紛因生活瑣事而造成，在離婚的原因中佔比最大。「愛的語言」是有魔力的，Gary說，即使發現對方已經「不再可愛」，當我們好好運用「愛的語言」的時候，仍然能夠帶來改變。Gary還在他的另一本暢銷書《Desperate Marriage》裏說，在每一樁有了問題和麻煩的婚姻裏，一方或雙方都可以做出積極的選擇，去改變婚姻的情緒氛圍。

　　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有許多結髮多年的夫妻，甚少再去取悅對方。他們會為會見一個朋友精心準備自己的一切，卻騰不出時間來夫妻約會。他們毫不吝嗇地讚美別人，卻甚少真誠地肯定伴侶的付出。他／她不知從何時起不再為對方精心準備禮物，日常各自負責各自的工作，最好不要相互麻煩到。一起出行，牽個手也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有人問，「這世上的男女之間有沒有純潔的友誼？」早有人在網上回答，「我和我老公就是最純潔的友誼關係。」Gary的書中也有夫妻互稱「roommate（室友）」的案例。把下輩子的愛，拿來這輩子用，是詩人的浪漫。可是，對於不願改變自己的人來說，就算拿來了，還是很快就又耗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