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空山橫》,李敬澤著,江蘇譯林出版社。
坐落於北京芍藥居的中國現代文學館,是中國第一座、也是目前世界最大的文學博物館,這裏收藏着大量的作家手稿和信函。李敬澤兼任着中國現代文學館館長,讓他憂慮的是,現在作家已經沒有手稿,信也不寫了,以後收藏什麼?他看過巴金和朋友的往來信札,通信的人雖然被空間和時勢所「隔」,但他們以書寫克服這種阻隔,有一種由「隔」而生的珍惜、珍重和溫暖。
「杜甫的詩約一千五百首,如果他有手機的話,起碼有五分之一是不必寫的。」在李敬澤看來,杜甫寫「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這種阻隔間斷,反而使杜甫成了一個追憶、遙望、惦念和感嘆的詩人。
現代科技還帶來更大的挑戰。去年以來,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飛速發展,作家也開始討論AI會不會「兵臨城下」砸掉他們的飯碗。《空山橫》收錄了一篇李敬澤關於超級AI的演講,他在其中回應,很大程度上,人類感知自我與世界的語言是由文學塑造的,文學並非一種可以出讓替代的技能,它是人類自然語言的最高形態。在一個超級AI的世界裏,人類對文學語言的主權是保有主體性的要害陣地,是要堅守的「上甘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