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近年離岸市場人民幣計價的投資產品日趨豐富 中新社

　　4月11日，人民銀行行長易綱在博鰲亞洲論壇上強調，人民幣國際化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主要是由市場驅動。的確，從市場觀察可見：經歷前兩年人民幣匯率大幅波動，去年下半年至今年初，離岸人民幣市場重新走上健康穩定發展軌道，主要業務指標回穩，產品更趨多元化；人民幣加入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的效果逐漸顯現出來，「一帶一路」戰略全面展開又進一步促進人民幣國際使用；市場因素愈來愈成為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主要動力。/中銀香港高級經濟研究員 應堅

　　 一、人幣匯率穩中偏強，提升市場對人民幣國際化信心

　　去年以來，人民幣匯率穩中趨強，呈現雙向波動，彈性顯著增強。至今年3月底，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中間價及在岸、離岸人民幣匯率分別反彈9.4%、9.5%及10.2%，小於同期歐元、英鎊17.2%及13.4%的升幅，與日圓大致持平，顯示人民幣在主要國際貨幣中的相對穩定性。人民幣中間價對離岸市場引導及參考性增強，離岸人民幣（CNH）圍繞中間價波動，去年平均偏離0.24%，小於2016年的0.30%。離岸市場對人民幣匯率單邊預期有所改變，CNH強於中間價的交易日與弱於中間價的交易日天數接近。另一方面，一度困擾離岸市場發展的國際投機因素得以抑制，為人民幣國際使用營造了有利有序的市場環境，進一步增強了投資者對人民幣的信心。

　　 二、人民幣流動性趨於穩定，離岸市場氣氛進一步緩和

　　去年上半年，離岸人民幣流動性波動較大，個別交易日流動性急劇抽緊，如1月6日及6月1日隔夜拆息升至61.3厘及42.8厘高位。進入下半年，流動性緊張得以紓緩，未再見到隔夜拆息大幅飆升。這種情況持續至今。離岸與在岸市場資金價格倒掛狀況有所改善，去年下半年香港1個月和3個月人民幣同業拆息平均高於上海市場1.4厘和1.12厘，下半年反而低出0.15及0.08厘，今年第一季則基本持平。儘管最近離岸人民幣平均資金價格稍高於去年，但由於美國持續加息亦抬升了美元利率，兩者之間的息差反而收窄，有利於離岸市場拓展人民幣貸款、債券發行等業務。

　　 三、境外主要人幣業務指標反彈，顯示市場復甦跡象

　　人民幣國際使用保持穩定增長。根據SWIFT機構公布的數據，去年12月全球人民幣支付佔所有貨幣比重為1.61%，排名全球第五位。今年2月受春節等季度性因素影響，佔比有所下降，屬於正常現象。另一項顯示人民幣在境外使用情況的指標是香港人民幣即時支付結算系統（RTGS）業務量。由香港人民幣業務清算行運營的RTGS清算量去年恢復增長，全年交易金額213萬億元，同比增加5.6%，日均交易量保持9000億元的高水平。在此基礎上，今年首季交易金額同比增長4.6%。去年台灣人民幣業務清算行結算金額達到4.03萬億元，與2016年基本持平，今年首兩個月同比增長11%。

　　離岸資金池擺脫持續萎縮的被動局面，見底回穩。截至去年底，香港人民幣存款5591億元，同比增長2.3%，較全年低谷（3月份）反彈10.2%，加上600多億元人民幣存款證餘額，香港人民幣資金池已超過6000億元。今年1月香港人民幣存款小幅回落，2月再次反彈。其他境外地區，去年底台灣人民幣存款餘額3223億元，同比增長3.5%；新加坡人民幣存款餘額1520億元，同比增長20.6%；澳門人民幣存款餘額397億元，同比減少5.4%，今年以來這些地區人民幣存款窄幅調整。

　　經歷三年發行淡靜期，人民幣點心債開始復甦。今年首季，境內外商業機構通過人民幣國際債融資意願明顯上升。2月份中國銀行澳門分行發行40億元點心債，為近三年少有的大規模發行個案，並獲得近兩倍超額認購，顯示市場對點心債的需求趨旺。境外機構如卡達爾Qatar National Bank和印度IL＆FS Transportation Networks，境內機構如首創、綠地、世茂、金茂、碧桂園，香港機構如中化香港均發行過點心債，神州租車亦在香港交易所發行了4億元人民幣債券，合計發行124億元，相當於去年全年發行量的一半。倘若上半年再有人民幣國債發行，點心債市場將進一步向好。

　　由於前三年點心債發行減少，離岸人民幣債券存量持續下降，影響到二手市場活躍度。今年首季，香港債務工具中央結算系統CMU點心債月均交易量與去年平均水平相比輕微反彈2.6%，仍處於低位。但也要看到，債券市場互聯互通計劃去年開通，境外投資者可通過新渠道直接在境外買賣境內人民幣債券，亦能滿足投資需要。去年逾240個境外投資者通過CMU參與了「債券通」交易，日均交易額20至30億元人民幣。

　　 四、人幣「入籃」產生帶動效應，國際貨幣功能進一步增強

　　離岸人民幣貸款尚未擺脫前兩年離岸市場波動及境內外人民幣資金價格倒掛的負面影響。去年底，香港銀行人民幣貸款餘額1487億元，台灣人民幣貸款餘額129億元，均有所收縮。但如同點心債表現，由於資金成本已經靠穩，貸款已出現反彈苗頭，並會滯後反映出來。

　　2016年10月1日新的SDR貨幣籃子正式生效，人民幣取得與美元、歐元、英鎊及日圓同等國際貨幣地位，愈來愈多海外央行將人民幣納入儲備資產，推動人民幣從國際計價、結算、融資及交易貨幣晉升為國際儲備貨幣。去年6月，歐洲央行正式投資人民幣債券，今年1月德國央行決定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持有人民幣外匯儲備的國家和地區增至60多個。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公布的資料，去年第四季全球人民幣外匯儲備增至1228億美元，比2016年第四季增加320億美元（增幅超過35%），佔全球外匯儲備的比重從1.08%升至1.23%。央行增持人民幣外匯儲備又進一步帶動商業機構投資人民幣資產。今年3月，中央國債登記結算公司（「中債登」）境外機構債券託管量突破萬億，達至1.087萬億元，比人民幣正式加入SDR籃子貨幣前的2016年9月增長50%。

　　人民幣外匯交易穩步增加。SWIFT資料顯示，人民幣是全球外匯市場交易最活躍的貨幣之一，外匯交易金額排名主要貨幣第五位，僅次於美元、歐元、日圓及英鎊。

　　 五、離岸人幣創新取得進展，權益類投資產品得以發展

　　近年來離岸市場人民幣計價的投資產品日趨豐富，人民幣期權期貨、人民幣買賣基金（ETF）、人民幣房地產投資信託（REIT）都有一定發展。香港人民幣投資產品主要通過香港交易所發行及交易。去年香港交易所人民幣證券產品129隻，全年總成交金額116.6億元。其中，交易所買賣基金（ETF）42隻，全年總成交62.9億元；房地產投資信託基金（REIT）1隻，成交27.5億元。衍生產品市場方面，人民幣貨幣期貨最受歡迎，全年成交73.2569萬張合約，同比增長36%。截至2017年12月，人民幣貨幣期貨未平倉合約2.5218萬張，人民幣貨幣期權未平倉合約3113張。

　　其他市場人民幣投資產品交易亦趨活躍，台灣共有人民幣基金298隻，並推出美元兌人民幣期貨及期權。其中，小型美元兌人民幣期貨交易最活躍，2017年成交26.902萬張合約，小型美元兌人民幣期權成交12.3562萬張合約。

　　觀察一年多市場變化，人民幣國際化格局正在發生變化。與人民幣「走出去」初期業務洶湧澎湃、其後人民幣暴跌業務又快速回落相比，當前市場顯得波瀾不驚。但平靜之下蘊藏着強大動能及潮流，一方面全球市場對人民幣認識及接受程度不斷提高，另一方面「一帶一路」建設及其他對外開放措施形成新的人民幣國際使用需求。宏觀審慎管理框架進一步優化，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及離岸清算安排不斷完善，為全球人民幣使用提供堅實保障。可以預期，新一輪人民幣國際化不同以往，將是一個長期、持久、穩步發展過程，而行穩必可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