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河北易縣碾子溝村養豬專業戶王輝

　　河北易縣碾子溝農家子弟王輝，懷揣夢想第一次單飛到省城石家莊，在西郊鹿泉石料場當了一名炮手，月薪2500元（人民幣，下同），這份超過父輩三倍半的收入，讓他有點忘乎所以。直到有一天，一顆飛石鑽進掩體，穿透頭盔劃破臉皮擊中右臂，令他住進醫院。三年間，這個工地已有十餘名農民炮手的生命被炮聲擊碎。他打點行裝沿着進城時的路線返鄉，石家莊北站到紫荊關站，不足200公里，火車走走停停花了六個小時。30年前的少年炮手而今委身為一名豬倌，48歲的王輝回憶那段回鄉路程時說：「那時真的不想再回到農村。」\　　大公報記者 顧大鵬（文、圖）

　　羊毛氈至今仍然是山區農家炕上的床墊，父親帶着大哥行走在京冀交界的貧困帶上，靠製氈賣藝維持生計。王輝有一個哥哥四個姐姐一個妹妹，為把最小的兒子留在身邊，父親讓他打下手管財務，「父子三人精誠合作，一天能擀製兩張羊毛氈。立夏出村，立秋回家，一年收入超過3萬元。」

　　撞了南牆也無心回頭

　　王輝撞到南牆，仍無心回頭。他像只受傷的雛鷹一樣，一旦有機會，就又飛出了山村。這次不是朝南，而是向北，在北京房山縣石家營煤礦當了一名貨運司機。「進場一車木材，出場一車煤炭，從不放空車。」王輝說：「北京的錢太好掙了，刨除油錢，一天下來還能落1500元。年輕時，要錢不要命，一天24個小時，不是跑在路上，就是堵在路上，睡覺也是堵車迫不得已的意外。」

　　後來他發現自己患有腰間盤突出症，跑不出幾公里，就要下車在路邊歪着身子等着疼痛過去。他到保定一家部隊醫院做了手術，醫生告訴他以後不能再開車了。其實，這個令王輝垂涎三尺的生意，不久也因環保問題徹底被關閉了。

　　2010年，王輝年近四十，三十六行幾乎嘗了一半，不過他飄泊的人生仍然沒有錨定下來。

　　這個曾經風風火火的少年，始終不乏江湖上的豪氣。鄰家大哥王路養殖生意忙不過來時，他總會及時出現在豬棚裏，幫着清潔豬舍、護理種豬、接生豬仔。王路無意間發現王輝是塊養豬的料子，又怕屈了他的才，便試探着問他：「你也辦個養豬場吧？」王輝其實早有此心，他從王路那裏借來養豬專業書籍，又到紫荊關動物檢疫站報了一個養豬培訓班，潛心做一名養豬郎。

　　豬棚裏找到養寵物感覺

　　這個兒時連貓狗都不願碰一下的潔癖少年，而今在豬棚裏找到養寵物的感覺。他對記者說：「豬的孕育周期是114天，前趕三天，後錯四天純屬正常。臨產最有效的測試法是，用手擠豬的奶頭，如果一擠不出奶，就可以放心睡覺等天明了；如果一擠奶水躥老遠，不出兩小時就要生仔了。」

　　王輝先是把豬的產房清洗消毒，準備好催產針，消毒毛巾，調好育仔室的溫度，然後，蹲在母豬旁邊觀察。如果生產不順利，他會助上一臂之力，將剛剛出生的豬仔接過來，剪掉臍帶和小豬口中的八顆門牙，用消毒巾擦拭乾淨，放入育仔室享受一個小時左右的溫暖後，又把小豬仔一個個放回母豬身邊認奶。

　　接下來的24小時，王輝仍不敢大意，「母豬因生產疲勞，注意力不集中，一不小心就可能將小豬壓死。」24小時後，「母豬完成了產後的第一次進食。一周後，小豬就可以享受專用的育仔飼料。再經過一個月的呵護，小豬便徹底與母豬分離，開始走上育肥的短暫征程。」

　　「一個豬仔從出生到出欄，一般需要四個月。每公斤飼料會長0.7公斤肉，每公斤豬的成本是6.5元。」王輝說：「如果生豬市場價格低於這個價，這批豬就白養了。」

　　「一個標準的家庭養豬場，需要三畝土地，兩個勞動力，一頭種豬，30頭母豬，每頭母豬年產仔兩窩半，年出欄生豬500頭，年利潤25至30萬元。」不過，王輝十年前制定「滿負荷工作法」，至今也仍然處於半負荷運營狀態，擴大生產的計劃一直沒有實現。他說：「養豬十年，價格起起落落，最好的2015年，年收也只有15萬元，之後年利潤就再也沒有超過10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