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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散為器/文潔若的詞典\馮愛枝

時間:2022-11-30 04:25:15來源:大公报

  每次經過北京木樨地,我都忍不住朝復興門外第二小學前面的一棟居民樓多望幾眼。這裏居住的一位九十五歲老太太,是《大公報》前輩蕭乾先生的妻子、翻譯家和作家文潔若。在居民樓狹小的兩居室,已退休三十多年的文老每天還在不停翻譯和寫作,偶爾接待前來探訪的出版編輯和傳媒記者。

  文潔若一九二七年出生在北京,父親文宗淑曾是駐日外交官。一九三四年至一九三六年,文潔若姐弟由爸爸接去東京生活了兩年,回來後她還是在一所日本小學讀書,由此早早就過了語言關,為以後的翻譯事業奠定扎實基礎。現在讀者見到的日本作家井上靖、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等人的作品,多是經由文潔若翻譯介紹給中國讀者的。

  記得二○一四年十一月中旬,文老參加由北京朝陽一家書店組織的對談,當時我去了現場,趁對談間隙採訪了文老幾個問題,並留下了文老電話,此後,和文老約好後我和同事幾次去她家裏拜訪。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在二○一八年元旦,已年過九旬的文老指定要買一本日漢詞典,那是由一個小眾的出版機構出版的詞典,我去了東花市新華書店和王府井書店問都沒有,最後在西單圖書大廈覓得,給老人家送了過去。

  這本新詞典和文老案頭原有的那本在內容、頁碼編排上完全一樣,文老拿到後很開心,然後告別似地再翻了翻舊詞典。我觀察那本「退役」的舊詞典,它已經沒有了封面,裏面部分紙頁已經從固定線縫散落,更明顯的是幾乎所有單頁都有一個蜷曲的紙角,如小學生上了一個學期後的課本那樣。文老說,不是不愛惜,而是這本詞典已經使用了幾十年。對於這本舊詞典我充滿敬意,因為三島由紀夫等日本作家的中文翻譯正是因為它而更為準確、達意,它也是一位老翻譯家勤勉不怠的見證。

  近年,有幾個以拜訪為名的人在走的時候順手拿走一些文老的藏書,文老稱他們是「雅賊」。我和同事去拜訪文老,多是帶着她和蕭乾先生的書讓她簽一下名就知足。聽文老講「雅賊」的事,我想這「賊」真沒眼光,那本「退役」的舊詞典,你們別看它破,難道不是它更珍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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