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是朋友的朋友,日子久了,便成了我的朋友,而且是好朋友。
第一次見他,是在香港大學的網球場上。瘦瘦高高,一眼看去,身上沒有半塊贅肉,精壯的身材背後一定是嚴格的自律,我暗想。記得那日,他一個人打滿了兩個鐘。我和其他幾個身材已經「橫向發展」的球友早已氣喘吁吁時,他還輕輕鬆鬆地滿場飛奔。他的普通話有很特別的港味,鼻音慵懶,卻恰到好處地平添斯文。看得出,他是因為我不講白話所以才有心地用普通話招呼我,於是,我亦用儘管蹩腳但真誠的粵語同他打招呼:「阿堃,你好!」
回想起來,認識兩年多,我和他的交流主題除了網球,竟然大部分和病痛有關。阿堃港大畢業後,在公立醫院做醫生。我有時候會同他講起自己的健康狀況以及一些擔憂,他不論多忙,都會耐心地回覆我,講得詳盡且專業。而且,有幾次,他叮囑我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之後,還會讓我把檢查結果講給他聽。我知道,這不僅僅是他的職業習慣,而是因為他掛住我。
去年,他去澳洲進修。儘管天各一方,但我們的通信更多了,有時是WhatsApp,有時是書信。字裏行間,我們交流了更多的心情和經歷。本來約好待他回來之後一起喝茶聊天,孰料他一回來就趕上了疫情,而且他主動申請加入了一線的Dirty team。為了確保家人的健康,從一月開始,就再沒有回過家,除了醫院,就是住酒店。我自然很是牽掛。昨天下午,我發訊息給他,關心他的情況。他直到夜晚十點多才回覆:「剛剛放工。都還好。」都說香港醫科培養的是讀書頂尖的人才,在我看來,這個群體的醫者仁心更讓人敬重。
臨睡時我寫下三個字「多保重」發出去,今早見阿堃回信:「掛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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