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某回提到，我有一位朋友正在搬家，新居位於一幢舊房子，窗戶很小且伴着厚實而高的大窗台。朋友對此甚為介意，於是，我指着窗戶旁的一面大白牆說：「要不在這裏掛一幅大畫吧？像一扇窗。」

　　「一幅畫像一扇窗」這老舊的比喻當然不是我發明的，它的出處可以追溯到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一名「通才」，他集作家、詩人、畫家、建築師、建築理論家、哲學家，以及密碼學家於一身。你以為這個人是達文西？非也，他是阿伯提（Leon Battista Alberti）。

　　阿伯提成名於佛羅倫斯（現今在佛羅倫斯的烏菲茲美術館便可找到他的雕像），但有所不知，根於他作為私生子的身份，阿伯提在三十多歲後才獲放行到佛羅倫斯定居，並着手他的傳世之作，也是人類文明第一本建築理論書──《關於建築》。以畫喻窗的說法，也是出自他手筆。

　　「這裏，擺開其他事。」阿伯題寫道：「我只說我畫畫的時候做些什麼，首先，我知道自己該在那裏畫，然後我描出一個我要的尺寸的正四邊形，我把這個看成一個開着的窗戶，從中我看出什麼是我要畫的。」在這「一個開着的窗戶」，阿伯提運用透視法，將他想擁有、想認識的自然，通過線條、色彩，以及他特別強調的光與影，置於其中。藝術是他認識自然與事物的方法，而繪畫是他認知過程的一次記錄。

　　因此，阿伯提強烈反對當時流行以金子敷飾畫作的做法（這手法得到文藝復興時期另一位大師級藝術理論家錢尼尼推崇），阿伯提認為這手法太過矯飾，而這「開着的窗戶」應該正當的呈現與自然平行的「人為的自然」。從此，阿伯提的繪畫觀，成為了西方繪畫的基本原則，直至現代抽象畫的出現。

　　回到現實，「要不在這裏掛一幅大畫吧？像一扇窗。」我對朋友說：「那麼，你想要看見什麼的風景、什麼的世界都可以了。」豈知朋友答道：「傻的嗎？一面大牆，當然要放櫃子！哪有這麼奢侈的世界。」

　　m.facebook.com/mihaandlouis

　　逢周一、三、四、五、日見報